實事求是的說，陳瀅并不認為賀時雄只是單純想要帶自己見見世面什么的。就憑他剛剛的舉動，說是想把她帶去山溝溝里賣掉都是可信的。

不過，不管怎么樣，總得去探探他玩的什么把戲，竟讓她一點也找不出邏輯來。

“好啊?！?/p>

夜已深，賀禺不知為什么心思不寧。陳瀅今天沒緣由的問到了賀時雄的事情，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走出房間，來到露臺吹風。

冷風拂面，月色清冷。賀禺手撐著扶欄，雙肩微聳。在濃重夜色中徒添幾分愁意。

“這才幾天就想她了？”向蕭蕭的聲音從他背后響起。

賀禺埋下頭，輕笑一聲，腦海中忽而浮現陳瀅炸毛時候的表情。

向蕭蕭本來打算回房睡覺，路過時發現賀禺一個人站在這里。

雖然這里的燈光徹夜長明，而且為了使亮度適宜，燈具擺放的位置都是精心測算的。但是，他融入這一片寂靜的身影讓她想起曾經無法被照亮的他。

如今他歷盡艱辛才抓住那時唯一的光亮，可這微弱的光卻要經過無情的摧殘。

她嘆了口氣，走了出去。

“陳瀅的事情，他知道嗎？”向蕭蕭開口問。

賀禺十分清楚，“他”指的就是賀時雄。賀禺坦白道：“他早晚得知道。但我覺得他沒有理由反對?！?/p>

向蕭蕭其實也覺得賀時雄有時候做事過于極端了，就像是把工作狀態帶入了生活與情感，冷血殘酷。但自己作為晚輩，也不能在背后議論他，于是就轉移了話題。

“我一直挺好奇的，為什么是她？”她停頓了一下，重新組織了語言，“她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

賀禺轉過頭看了她一眼，似是不太明白為什么她會問這種問題：“你見過她的，還不明白嗎？”

“就因為她好看？”向蕭蕭一臉不信，接著就舉例子反駁，“我記得之前有個跳芭蕾的藝術生追你。那個女生長得真是沒話說，你不是都沒看她幾眼嗎？”

賀禺一聲嗤笑，搖搖頭后，正色道：“她的一切與我而言都恰到好處，我希望以后身邊一直是她?！?/p>

向瀟瀟看向他的目光變得復雜，她能預料到兩人需要面對的事情，卻沒有把最壞的打算告訴賀禺。聰明穩重如他，怎會不提前做好一切設想呢？他想的只會比自己多，但是既然他做出了這種選擇，就說明他情愿承擔。

看得出，賀禺放假后的心情一直不錯。而今夜卻獨守冷風，她能猜測到這一定與那些事情有關。作為姐姐，她自然不會阻攔他的追求，只是希望他可以不后悔自己的決定，也祈禱這些不會帶給他痛苦。

“好吧。馮阿姨那邊我會好好勸勸的?！毕蚴捠拠@了口氣，對著賀禺聳聳肩。

賀禺偏過頭，扯扯嘴角。

向蕭蕭看著他勉強的笑容，知道他此刻更需要一個人獨處的空間。于是識趣的離開了。

第二天。

陳瀅一夜睡的并不好，她本想找賀禺聊聊天，也很渴望把這件事情告訴他。但是出于顧慮，她還是憋著沒說。

韓風和上次一樣，到陳瀅家里來接她。不過這次，他并沒有背那個巨大的包，看上去比較休閑。

昨天賀時雄在這里喝酒，陳爸又很熱情，到比較晚才把他放回去。結果今天一大家子人沒幾個能早起。

起床的那一瞬間，陳瀅開始思考：今天這一趟這的非去不可嗎？

要不是韓風已經在門口等候了，她估計會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再過去的。

她覺得讓韓風久等不太好意思，著急忙慌的收拾收拾就出發了。

他們這種鄉下打不到車，好在有公交車可以乘坐。平日里公交車也沒什么人，幾乎都是些老人家。

路上，韓風津津樂道著青松村過去的模樣，與陳瀅一起在那里瘋玩的往事。

陳瀅坐在他旁邊，頭靠在車窗上，偶爾的顛簸一下一下震醒她的倦意。對于韓風的話，她左耳進右耳出，心里想的全是昨晚賀時雄奇奇怪怪的表現。

突然，韓風停下來了滔滔不絕的話，摸摸注視著陳瀅。他也發現了她心不在焉，感到一陣失落。

半晌，他鼓起勇氣，詢問道：“陳瀅，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陳瀅懶懶散散的半瞇著眼，余光掃到了他的臉，發現他的表情不太對勁。

她把頭從車玻璃上挪開，怔怔望著韓風，秀眉緊皺，防備道：“當然了，騙你干嘛？”

陳瀅心里一直默念：別整那些狗血劇情，別整那些狗血劇情……

結果她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其實在小時候我就挺喜歡你的。”韓風把眼神移開，可能是不太能說服自己接受她為難的神情。

然而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正好是公交停站的時間，所以那一剎那的寂靜將他的每個字都襯托的無比清晰。

陳瀅微不可聞的嘆息，她非常不理解韓風的情感。毋庸置疑，這份委婉的示愛肯定是會被拒絕的，但她也并不想把兩人純粹的友誼搞的很僵。

小時候的快樂時光是值得一生懷念的，她不希望有什么東西破壞它。

“韓風，那時候大家都是小孩子，我那時候也很喜歡你啊。”她盡可能將這份婉拒輕飄飄帶過。

韓風看了她一眼，眸中閃過慌亂，隨后馬上把眼神移開，像是在看風景，也像是在尋找什么。

其實他并不抱太大希望，可他依舊想表達自己的心意。

很多愛沒有美好的結果，但是可以萌芽，至少見過陽光與空氣，總比深埋在土里好。

“你不用有壓力，我……”他低下頭，握緊了公交車座位前的橫桿，“我明天就要回校了?！?/p>

陳瀅不喜歡這種氛圍，開了個玩笑：“果然，學霸都是大忙人。那你好好干，以后我說不定還能拿你吹吹牛呢。”

之后的路程，兩人沒有怎么說話。這個尷尬的對話結束后，無論說什么都有些不太合適，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青松村與陳瀅家可以通過公交車來往便利。

賀時雄的團隊來鄉做法律援助，也算是一件大事，所以早就拉了橫幅，布置好了場地。兩人很輕松就找到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