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凌軒慶幸的是,到家后藍馨仿佛將車上那場不愉快的談話忘在了腦后,開始開心的忙活假期的第一頓大餐。
蝦仁炒雞蛋、糖醋排骨、粉蒸肉、拔絲蘋果、蔥爆羊肉、醬肘子、清蒸八寶魚、海鮮湯,還有兩碟自己烘烤的西式糕點:芝士蛋糕和布朗尼。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藍馨將香噴噴的米飯盛出來,擺上筷子,又去柜子里翻出一瓶紅酒,倒在準備好的高腳杯里。看著這一桌中西混搭,藍馨表示很滿意。
凌軒微笑看著,道:“什么時候給我做一次正統的西式大餐吧,藍御廚。”
藍馨笑著點頭,“好啊。”幫他舀了一盅甲魚湯。
“你怎么什么都會做?”凌軒低頭喝湯,抬頭時面前的碗里已經堆滿了菜。
“以前爸爸總是在鋪子里忙,媽媽去幫他,兩人顧不上吃飯。我就在家里做好了給他們帶過去,看著他們吃得開心,我也就覺得很開心,總想著做出更好吃的菜孝敬他們。所以不知不覺就學會了好多東西。”
她淡淡說著,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凌軒靜靜望著她。藍馨反應過來,收斂了回憶的神色,對他皺了皺鼻子,開始吃飯。
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藍馨道:“對了,閣樓有一只貓大仙你知道么?”
貓大仙?凌軒笑,點了點頭。
“我給它起了個名字,還讓它經常來看我們。”藍馨笑了笑,夾了一只豬肘子放在面前。
“叫什么?”凌軒問。
“蒙小萌,是不是很好聽?”藍馨很得意。
凌軒回想了一下那只加菲貓扁扁的總是帶著對這個世界不滿神色的臉,真看不出它哪里萌。
藍馨把另一只豬肘子裝進食盒,放在閣樓的窗戶沿上,作為送給貓大仙的禮物。第二天一早那只肘子就不見了,顯然貓大仙接受了這份心意,它光顧閣樓的次數也愈加頻繁起來。
仲夏的天越來越炎熱,大部分時間兩人都是呆在屋里。
凌軒躺在自己房里看書,門被打開一條縫,藍馨的頭探了進來。
“我要洗衣服了,把你的臟衣服都拿出來。”
凌軒瞥她一眼,“你自己進來拿。”
藍馨厥了厥嘴,開始在他屋里翻箱倒柜。
凌軒坐起來,一手扶額,“你這是在尋寶呢?”
“你要是不亂扔衣服,我會這樣東翻西找么?”藍馨轉眸四顧,看到他身上的襯衫,道:“那件也臟了,快脫下來。”
“不脫。”凌軒翻了個身,把后背給她。
藍馨覺得好笑,竟還像個小孩似的賭氣。她走過去翻凌軒的身子,凌軒順手一拉,她便倒在床上。
藍馨不服氣,順勢騎在他身上,伸手去扯他襯衫的領子,笑道:“你脫不脫,脫不脫?”
一瞬間又怔住了。凌軒笑望著她,眉目間一抹溫存,一抹愛意。
兩人在這靜默時光中對視,陽光透過樹的濃蔭灑在兩人身上,似乎也減少了熱度,只是變得溫暖。
她穿著無袖的淺色背心,精致的鎖骨裸露在外,頭發因為掃撒的緣故束了起來,露出那對貓眼兒綠耳墜。
凌軒眼眸中一抹迷惘,伸手觸了觸她的耳垂。他們離得如此近,近到彼此的呼吸相聞。
心中不可抑制的一動,凌軒翻了個身,將她壓在身下,俯身吻上那對顫抖的唇……
——
樓上的貓大仙開始變得暴躁不安,給它送上去的魚干也不見動。藍馨有些擔心。凌軒安慰說它是有喜歡的母貓了。
“可它就是只母貓啊。”藍馨道,將那碗變質的紅燒肉倒進垃圾袋,在窗臺上擺上新鮮的食物。
“你這么關心它,它也不領情,還不如分些關心給我。”凌軒笑,揶揄的望著她。
“我看你很好啊,哪里需要關心了。”雖然這么說,藍馨還是朝他走過去。
手覆到他頭上,笑著說:“是生病了么?我可是這里最好的醫生,說不定我能救你。”
“是啊,只有你能救我。我生了很重很重的病,你看不出來?”凌軒拉住她的手腕,讓她倒在自己身上。
“什么病?哪里有病?”藍馨笑,伸手去掰他的手,想要掙脫。
“這里。”凌軒眼睛亮亮的望著她。
“油嘴滑舌,我可不會上你的當。”她是看出來了,他對女生很有些手段。
“你不信?”凌軒笑著去撓她的癢,邊撓邊問,“信不信,信不信?”
“不信,不信!呵呵,你,你住手,你這個壞人,我,我信還不行么……”最終還是抵擋不住的求饒了。
藍馨癱軟在軟榻上,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凌軒俯在她身上,咬了咬她的鼻尖,覺得不夠,又吻了吻她的唇,又逐漸往下,手探進她的裙子……
“喵”,一聲輕微的貓叫,那叫聲是那么的微弱,迷亂中的兩人根本沒有聽到。黃色的眼睛在爬山虎中露了幾下就消失了。
“不可以。”藍馨按住他的手,眼睛清澈,沒有一點情欲。
凌軒怔了一下,坐起身子,說了聲:“對不起。”站起來下了閣樓。
裙子的前襟已經被扯開,春光大泄。藍馨垂下頭,屈起膝蓋,緊緊的抱住了肩頭。
貓大仙又回來了,它跳下窗戶,走到藍馨身邊,拿身子蹭著她裸露的腳踝。
藍馨摸了摸它的腦袋,喟嘆道:“你是在保護他么?還是……在保護我啊?”
“喵”貓咪叫了一聲,似乎是在安慰她。
藍馨笑了笑,“我不會哭的,從爸爸死了的那天起我就不讓自己在人前哭了。便是在你面前也不可以,蒙小萌,也不可以……”
一人一貓在閣樓上呆了很久。藍馨下樓的時候,蒙小萌正在吃小魚干,它的肚子大了一圈,前段日子的失蹤是有原因的。
凌軒在沙發上睡著了,客廳的燈沒關,他睡得很不安穩,不時在夢中皺一下眉頭。
他還有什么可以擔憂的呢?藍馨想,富家子弟的孩子不是從來不知道痛苦為何物的么。
藍馨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右手的指甲嵌入肉中,眸中閃過一抹暗色。
凌軒睜開眼的時候正好對上藍馨的眼睛,這雙總是無憂無慮、天真快樂的眼睛里現在滿是糾結、痛苦和恨意,那么復雜的神情,本不該在這張純凈的臉上出現。她恨他?
為什么?就因為他剛才的魯莽,她認為他輕薄了她?看低了她?
“你……”開口竟是沙啞,喉嚨也開始疼痛起來。客廳里冷氣開的太足,似乎著涼了。
“難受么?”藍馨問。
因著她眼中的一抹關切,凌軒覺得自己好受了許多。他搖了搖頭,伸手去拉她的手,被她躲開了。
“我去給你熬姜糖,預防感冒最是好的。”說著,向廚房走去,路過空調順手調高了溫度。
姜糖很辣,凌軒咬著牙喝下半碗,不愿再喝。
“雖然不好喝,但對身體還是很好的。”藍馨眉梢眼角又恢復了平日的靈動,笑著跟他說起民間一些治病的小藥方。
“還有熬金湯,將金子放入水中煮。煮出來的金水既可補肺氣又可補腎氣。因為金生水。
有些地方,嬰幼兒如果受驚啦,家里長輩會取出自己的金戒指或是金耳環,放在水中,煮開了,然后將水給孩子喝,孩子就會好的。”見凌軒一臉不信,忙道,“這可不是迷信,是自古以來傳下的經驗。”
凌軒笑了笑,沒有反駁她,“你怎么知道這么多治病救人的法子,祖上是開醫館的么?”
藍馨點頭,“我爸爸是醫生,我家也有自己的醫館。爸爸人很好,遇到窮苦人家來看病都是不收診費的。”
她開始微笑著回憶過去的事情,認真且幸福。凌軒靜靜聆聽,想要了解她,因為他發現,知道現在他對她仍舊是一無所知。
“我還記得有一年冬天,爸爸帶回家一位因為心肌梗塞倒在路邊的老人,給他治了病,送了好多藥,臨走時還塞給他幾千塊錢。那老人感激涕零,不住的稱贊爸爸為華佗再世,是救苦救難的好人。還有一次,我們的鄰居得了急病,需要搶救,爸爸風急火燎的奔到醫館,將他救了回來。那個鄰居人很不好,總是找我們家的事,我問爸爸為什么還要救他。爸爸說自己是醫者,醫者就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能因為別人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就不給人醫治,眼睜睜看著別人死亡。那樣即便是作為普通人,良知也不允許。他做過很多類似這樣的事。他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她說了很久,眼中有一種深切的悲哀。凌軒讀不懂,又怕真的讀懂了,他會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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