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凈初倒在一座宮樓前，豆大的雨點砸在她身上，顯得格外沉重。她疲憊地睜著眼睛，雨點打濕了她的眼瞼，模糊了她的視線。突然，眼簾中出現了一雙白色雨鞋，輕薄的衣擺因為這瓢潑似的雨勢，打濕了一大片。他緩緩走近藍凈初，俯身探視。

誰？藍凈初心中一驚，很想抬頭看清來人，可是卻虛弱地暈了過去。

“飛零，你在哪？飛零——”

不知過了多久，玉錦佑的聲音由遠及近地響起，可是由于雨聲過大，只能聽個大概。

藍凈初因為這叫聲微微蹙眉，烏黑的睫毛稍稍顫動了一下。

“誰，誰在叫我？”她小聲的詢問，嗓音有些沙沙的。烏黑的眸子緩緩掙開，眼神有些迷茫。

“你醒了？”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她的心不覺輕顫了一下。

“恩和？”她不太確定地看向聲音的來源，熠熠的燭光雖然昏暗，卻足夠讓她看清對方的面容。她猛地坐起身，用力抱住了床邊的男人，低啞的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懇求：“不要離開我！我答應你一起去澳洲，過新的生活！”

“……”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玉尹辰微微一愣，琥珀色的眸子略顯疑惑。不過，他并沒有立刻推開藍凈初，而是溫柔地輕撫著她的腦袋。

恩和。藍凈初滿足地閉上眼睛，靜靜地享受著他給予的溫柔。驀地，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掙開了他的懷抱，烏黑的眸子直直地瞪著面前的男人。

不是他！他不是他！她上下打量著玉尹辰的裝扮，眼底閃過一絲心痛的失望。她黯然垂眸，緩緩道：“奴才剛才僭越了，望睿王爺恕罪。”

玉尹辰沒有任何責怪，只是淡笑著將一碗姜湯端到她面前：“不妨事，先把這姜湯喝了，去去寒。”

藍凈初接過湯碗，看著碗中那黃澄澄的液體，嘴角不覺勾起一抹苦澀的笑：“這湯根本救不了奴才的命，何必喝呢。”說著，她將湯碗擱在一旁，伸腳下床。可是才起身，她便感覺一陣頭暈目眩，整個人搖搖晃晃起來。

“欸。”玉尹辰上前攙扶，溫柔的眼中帶著淡淡的不解：“你中了盲尸蠱的毒，為何還要如此逞強？”他的聲音依舊溫柔如水，但是言語中卻多了淺淺的不悅。

“王爺知道盲尸蠱？”藍凈初在他的攙扶下坐回到床上，臉上多了幾分疑惑。

“我曾經在西域生活過一段時間，對那些蠱毒略有了解。”他溫柔淺笑，端起姜湯道，“你不用擔心，這毒我能解。”

“王爺說真的？”藍凈初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這個人說他能為自己解毒，可能嗎？

“先把姜湯喝了。”玉尹辰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將湯碗送到她面前。

藍凈初再次接過姜湯，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雖然疑惑，卻還是仰頭一飲而盡。隨后，她放下空碗，追問道：“王爺真的能解盲尸蠱的毒？”

“蠱毒好解，倒是你背上的箭頭難去。”他收掉了空碗，拿著一套干凈的白色素服道，“你的衣服濕了，穿著會著涼，先把這個換上。”說完，他放下衣服，轉身離開了房間。

“哎……”藍凈初看著他離去，心里升出一絲莫名的暖意。她低頭看向自己，濕漉的衣服緊貼在身上，窈窕的身材一目了然。

他該知道了吧，為什么不揭穿我？藍凈初相信他已經知道自己是女兒身了，可是卻不明白他為什么不疑不問，甚至還要救自己？

她的心中滿是疑惑，手指輕撫著床邊的衣物。純白的衣服柔柔軟軟的，干凈得一塵不染，就像他給人的感覺，干干凈凈卻又溫柔得讓人心安。

沒過多久，她換下了那身濕漉的侍衛服，素白的舊衣穿在她身上，雖有些大，但也更添了幾分飄逸的仙氣。

玉尹辰進屋，看著她那纖柔的模樣，眼底不覺露出轉瞬即逝的癡楞。他低頭掩飾，嘴角始終揚著溫和的笑：“你先安心睡會兒，養足了精神才能為你取箭驅毒。”說著，他撿起濕衣就要離開，卻被藍凈初出言叫住：

“王爺，請留步。”

“還有事？”他駐足轉身。

“你不去告發我嗎？”

“皇宮之內，各人有各人的生存方式，女扮男裝，不足為奇。”他的聲音很柔，語調聽來有些不以為然。

“你不怕我是壞人？”

“直覺告訴我，你不是。”他很肯定地回答，臉上的笑容微微加深了幾分，“就算是，也是個有苦衷的壞人。”

半開玩笑的言語，讓藍凈初迷惑了。相似的言語，給了她前所未有的震撼。

阿零，你如果是壞人，也一定是個有苦衷的壞人！

“恩和？”她不自覺地輕喚一聲，玉尹辰有些莫名道：

“嗯？還有問題嗎？”

“沒有。”藍凈初回神搖頭，臉上露出了少有的淡笑。

“那么好好休息。”他回她一個微笑，轉身向前。

“王爺。”她再次叫住了他。

“什么？”他轉頭。

“請你把解藥的調配方子和取箭頭的方法寫給我，可以嗎？”她開口懇求，因為她必須以藍凈初的身份進行解毒。

玉尹辰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點頭道：“好。”他轉身走回到書桌前，放下了濕衣，磨墨展紙，提筆寫下了方子和方法。

“給。”他將紙張遞藍凈初，撿起濕衣離開了屋子。

藍凈初目送他離開，看著紙上的內容，立刻提筆重新謄寫了一遍。緊接著，她拿起門邊的油紙傘，抬腳往蘭若居而去。

※

回到蘭若居后，藍凈初換回了一副丑顏，并且讓欣兒以飛零的名義將藥方送去了御書房。

“小姐，若是皇上問起飛零侍衛的下落，我該怎么回答？”欣兒收好了藥方，有些擔心地詢問。

“就說他去追查幕后主使之人了，暫時無法回宮。”藍凈初脫了衣服趴在了床上，綠豆小眼閃過一絲精光。

“是。”欣兒明白地點了點頭，轉身往屋外走去。

很快的，玉燁離傳召了陳烈入宮，命他調配了解藥，自己則冒雨來到了蘭若居。他讓安如海準備了匕首、鑷子和火藥，輕柔地扶起了藍凈初。

“皇上？”藍凈初不太明白他為什么這時候過來，裝作無力地望著他。

“零侍衛送來了解毒和取箭的方法，朕現在為你取出箭頭，你忍著點。”他柔聲解釋，扶著她靠在了自己胸前。

凈初蹙眉，卻也不好阻止，只是靜靜地靠著。

玉燁離褪下了她身上的褻衣，看著肩上那個又青又腫的傷口，眉心不覺擰起。他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道：“可能會很痛，你先咬住朕的肩膀。”

藍凈初微微一愣，表情略帶疑惑。可是，還沒等她發問，玉燁離便率先解釋道：“若是咬著牙，只怕過激的疼痛會使牙根受損。你咬著朕的肩膀，就不會傷到自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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