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駿看著張掛在宇墻外七八尺遠的布幔和皮簾,也不得不佩服篤媖的周全,竟用布與皮蒙在竹木框上制成屏面,用環扣繩索綴連在一根一丈多長的竹木竿上張掛于宇墻外削減敵軍射去的矢石的擊砸力,將其折落在地。看來她做了萬全的準備死守此城,可惜了這樣的將才,你用什么東西也抵不住連石頭都能轟炸開的火炮啊!
“請神凰火炮!”將軍令下。
“是!”
掀開遮蓋大炮的皮子,烏黑的炮身炮架顯現了出來。
“將軍,她們那是什么?”篤媖身邊的副將問道。
篤媖搖搖頭,此時,她那種預感更強烈了!
“準備!”
“是!”炮手將事先裝填好彈丸與火藥的子炮裝入母炮的裝彈室中。“報告將軍,準備完畢!”
“第一炮目標:外城門!”
“是!”三點一線瞄準。
篤媖能看到烏黑之物,卻看不清對方的具體動作,這種距離,她想弄清楚想回擊也是無力。
“放!”陸駿高聲大喝,雖然她沒有看到過試驗時的景況,可聽三名銀甲軍炮手的描述,她也能想象出這種大物的威力。包括戰殆所有的大小將和騎兵前排都盯著火炮,等待著那只聽過、沒見過的神奇時刻!
篤媖也緊緊盯著敵陣前方的動靜,那到底是什么?
“大家要注意躲避石頭箭矢!”除了這兩樣,誰也想不出還有什么別的。
可她話音剛落,只見一道耀眼的光芒從那黑色大物前口處噴發出來,晃得人頓時難以視物!隨之“轟隆”一聲,感覺似乎腳下的城墻在晃動!
“第二個目標:敵方主將所站之處的城墻!”被眼前景象驚得目瞪口呆的眾將和軍兵還沒有反應過來,興奮在內心的陸駿緊接著下令,她是指揮全軍的大將,她不能喜形于色,她得鎮定!
“是!”快速將射畢后的空子炮退出,換裝另一個子炮。這就是皇上所說的改進,新設計制造的母炮每個都配有九個子炮,真是比戰場上臨時裝填火藥方便快捷多了!
篤媖等人剛發現自己的城門被敵軍的不明物炸開倒塌,耳朵還在嗡鳴,又一炮向自己立身之所襲來!眾人剛才的駭然還沒有過去,只覺更大的地動在自己腳下,隨之一起隨塌陷的城墻向下跌去!
“這是什么東西?這是什么東西?”沒被炸死的將與卒駭得速度爬起,顧不得其它就往內城門跑去!
“快!快進內城!”篤媖大驚,高聲大喊。
“第三炮目標:敵方內城門!”
“是!”
迅速退子炮裝上另一個。
篤媖等人剛進了城門正在上城墻,“轟!”的一聲劇烈爆炸聲再次傳來,急忙回頭一看,剛關上的城門和門上方及兩側的墻體一起倒塌!門后的守兵有的被砸死,有的被彈出老遠血肉模糊,全部陣亡!
眾將更加駭然,“將軍!”
“此時恐怕已不能上城墻觀察敵情了!”其中一個將領說道,若像剛才那樣再對著她們,也許就沒那么幸運不被直接擊中了!
其她人都連連點頭。
篤媖短暫地思考了一下,“你們可以不去,但我要上去看看,若不看清敵情,我們更沒有應對之法!”
眾將面面相覷,你是主將,你上去,我們能不上去嗎。
只好全部跟上,眾人踏上城樓。
“第四炮目標:城門右邊的城墻!”她給她們上城樓的時間,想繼續看嗎?讓你們看!
“是!”
這回,篤媖等人看得真真切切是那烏黑大物里發出來的東西炸毀了城門、炸塌了城墻、炸死了所炸之處及附近的士兵!
“將軍,這到底是什么!這樣的東西我們根本無力抵抗啊,將軍,我們從后城門撤軍吧,不然我們都會被炸死的!”再勇敢,那人也是肉長的,那么厚那么重的城門和城墻都被炸碎了,何況是肉身!
“將軍,您快拿主意啊!不能讓整個軍隊的士卒都被炸死在這里啊!”
“將軍,我們趕緊撤往次豐城吧!不然要全軍覆沒啊!”
眾將一致要求撤軍,可篤媖卻搖搖頭,剛要說話,敵軍陸將軍的聲音傳了過來:“篤將軍,投降吧!我皇有旨,降將不殺,降卒不殺,降民不殺!只要你們肯投降,我們就停止攻打,你也看到了我們神凰火炮的強大威力,本將聽說你一向愛軍愛民,本將相信你也不想把她們置于炮火之中全部死在你面前吧?”
原來它叫神凰火炮。
篤媖原本決意要抵抗的心一時有了動搖。
陸駿見她沉默不語,又高聲喊道:“篤將軍,你不會想讓你的士兵和城內的百姓都為這座城陪葬吧?”
篤媖默思片刻,才抬起頭道:“誰說我們就會死?你的神凰火炮威力是大,能轟得了我們的城墻,可它奈何不了這條護城河!”語畢,對身后眾將大聲道:“我們不要被她擾亂心神,我們堅守住,只要她們想攻進城,她們就要過河,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眾人一聽,也對,遂又有了信心。“但憑將軍吩咐!”
“其它城墻處繼續原樣堅守,領兵去塌陷處,令所有人注意避開火炮的攻擊,待她們渡護城河時,我們就反擊!”
“是!”
陸駿見篤媖不受降,只好再次下令,“最后一炮目標:敵方內城門左邊城樓處的城墻!”城樓里都有軍備物資,她要連同城樓一起毀掉!
“是!”
又一炮轟過去!
篤媖見此,提起內力快速向后奔去,竟也是個有武功在身的!
“架壕橋!騎兵隊弓弩掩護!”
“是!”
被隱在陣中的壕橋立即被推了出來,快速向護城河推近!
“那是什么東西?什么車?”守城兵叫道。
“快放箭!”重新登上未被毀城墻的篤媖看了看敵軍的四輪車,立即沉聲喊道,這樣的車,在這種情況下,只能是渡河用具。
勢軍的壕橋車每車除推車手外,周圍還有六名士兵專門撥擋敵箭并在戰友中箭受傷時接替,同時后面馬隊騎兵手中的弩箭射向城墻上的守軍進行掩護,篤媖這時才發現自家箭與弩都射不過去的距離,敵方騎兵的弩箭竟然能夠射到自家城墻上來!看著這么遠的距離,城上的守軍卻不斷中箭倒地,不禁心中一凜,居然所有的武器都是新式的么?
“四人一組,一人擋敵箭,一人射推車之人,一人向敵車射火箭,一人傳遞!”篤媖下令道,射對方騎兵純屬徒勞,射推車手、燒渡車才最為緊要!“絕不能讓她們架橋過河!”城門城墻俱塌被毀,只有護城河這一道防線了,一旦她們越過護城河,就再無任何屏障!幸虧沒有出城擺陣迎敵,不然這么多人馬集中在一起,正好被敵炮轟沒了!
“是!”守城軍接令立即改為四人一組,可射中率也太低,對方有防備和掩護之軍。
“各將領帶軍準備迎戰,一旦敵軍攻入,我們要奮力迎擊!”既然敵軍不再用那可怕之物繼續轟炸城墻,說明她們有所保留。一旦守不住,那就近距離力拼肉搏,這樣反而有利,沒有神凰火炮,沒有射程遠的弓弩,只有近距離相殺才能真正傷到敵軍,砍死一個算一個,總比這樣一直被動挨打強。還是她低估了對方的實力,是她沒有偵查到對方的真正實力武器,但此時更不能出城,否則炮轟箭射的就不是城門和守城兵,而是整個軍隊了,若被集中轟擊,那個場面她已不敢想象。
“是!”
篤媖分析對了,陸駿確實是保守使用,皇上有令,每將手中的火炮,轟擊堅城或關隘時,要平均每處最多使用六個子炮,多動動腦子用計謀相配合,不得全部依賴此物而用量超數。也是,三路大軍同時使用,皇上的火藥怕是不能無限供應。
陸駿猜對了,勢擎天必須對她們進行限量,火藥可不是天上的雨一線一掛往下落,拿個盆兒啊罐兒啊的一接就成,都他媽往死里用,哪兒夠!你們打痛快打過癮了,我要累死了!再說一旦形成依賴思維,時間久了,她們的腦子就會銹住,什么計也想不出來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兒。
形勢對篤媖越來越不利,因距離而帶來的武器差異完全顯現了出來,己方守城兵死傷慘重,可她們的壕橋車還是一輛輛推入護城河,并在一起架成了寬大的木板橋!“射火箭,砸石頭,毀木橋!”
“是!”
陸駿皺眉,改變策略,“騎兵弩箭加大力度掩護,戰將軍帶領眾將率步兵沖入城中!”
“是!”
令旗下,戰鼓響,戰殆揚起戰刀,“沖啊!”
受令旗和戰鼓指揮的步兵軍陣齊齊應道:“沖啊!”隨身先士卒向前沖鋒的戰將軍及眾將戰馬之后奔向壕橋向敵城殺去!
利箭密密麻麻向城墻上拋石的守城兵射去,一個又一個倒下,一個又一個接替上,見敵軍步兵攻來,篤媖立即下令:“放箭投石!”
攻城定然有死傷,勢軍也不例外,城墻上砸下的石頭和箭矢使她們也有傷亡,但相比沖進去的人和敵軍的死傷數量來說,并不大。
人已進城,此時再射箭投石已毫無意義。
陸駿舉刀,“騎兵跟我殺進去!”
收弩抽刀,一萬精銳隨著陸駿在戰鼓聲中向城中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