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禁地,紫煙安排的背后新主子姬悅終于迎來了紅樓真正的東家——當今帝王,她跟在紫煙主子身后那么久,直到被委派代替紫煙成為新主子時,才知道那個厲害的女子竟不是紅樓的真正主子,也知道自己直到那時才是真正通過了重重考驗而得到最后的信任、從今以后都要和主子一樣為一個人效力——皇上!原來主子口中經常不吐露姓名、崇拜又懼怕的對象竟然是皇上!
“紅樓最近經營狀況可好?”
“回皇上,一切都好,春闈期間……”姬悅卡住,如果說春闈期間生意更好、進賬更多,是不是表示在說皇上無能?她從推開門的瞬間趁機看了一眼皇上后就再也沒敢真正抬起頭,更別說直視了。雖然皇上一直是淡淡的表情,可僅僅看到的那一眼和她自身所攜帶的氣勢就迫得她大氣也不敢出。她現在終于知道為什么紫煙除了崇拜之外還有懼怕了,她的武功來自紫煙,也沒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所以她比紫煙更能感受到那種地獄之氣!她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對一個人的形容最多可以用到陰森這個詞,可皇上,卻能令人越過所有詞匯直接想到地獄一詞。
姬悅,你現在感受到的,還不是那個詞真正的含義。等你親眼看到鮮紅的血水鋪滿全城路面時,你才會真正知道什么是地獄。
“無妨,既然你已通過紫煙的考核,說明你已能全然勝任紅樓這個重要職位,也成為朕的直接屬下。紅樓的所有秘密你已盡知,朕也無需對你隱瞞,如此你才能完全了解如何為朕做事。在這里,叫朕主子即可。把春闈期間來此的官員和考生以及她們的談話內容記錄呈上來。”
“是!主子!”幸虧紫煙主子提前以密信提醒,不然她今天可就無法交差了!紫煙雖說過以后自己與她將是同級別、同時為皇上效力,但在她心中,紫煙一直都會是自己的主子,因為自己的一切所知和現在所有都是主子所賜,沒有紫煙,她就是想為皇上效力也是辦不到的。
勢擎天翻看著名單和談話內容,冷哼了一聲,嚇得姬悅嗵一聲跪地。
“起來,與你無關,你做得很好,看來紫煙的眼光不錯,也不枉費她對你的精心培養。”常年帶在身邊細細教導才是最勞心最辛苦的。
“謝皇上!屬下也很感激紫煙主子!”
“嗯,”居然還稱呼紫煙為主子,看來也很知道感恩,“這些人中有些已經下入大牢,其她的,再任她逍遙兩年,繼續盯著,見機行事。”
“是!”
姬悅退下,出了門離開遠些,才重重呼出一口氣,內襯已被汗浸濕了!
勢擎天剛喝上一口茶,姬悅去而復返,身后帶著位衷等三人。
“皇上!”
“主子!”
“莊主!”
三人跪下同時出聲,卻三種不同的稱呼。勢擎天怪怪地瞅了三人一眼,這么沒默契?還有“莊主”?
“起來吧。”放下茶盅,“位衷,沒給你的丞相母親抹黑,居然考得頭甲。”
“謝皇上的救命與栽培之恩!”位衷再次跪下,叩了個頭,雖然她比勢擎天還大兩歲,但在她面前,自己的心智手段還遠遠不如,眼前的少女天凰,穩重得猶如有了三十多年生活閱歷。
“這也是你們自己努力的結果,否則誰也幫不了你們。如今工部的位置已為你們騰出,律綱也一起先進入工部,等適合你的位置有了空缺,再行調任。”三人都來自水國,但卻有著不同的故事。榜眼律綱到目前還不知她的仇家到底是誰,也一直想不通母親只是一個小小知縣,為什么能招來江湖仇殺,若不是奶娘拼死把她護送出來,她也會和家人一起全部死于非命。律綱不是練武之身,所以她主攻律法,學習偵查破案之道,同時練些強身健體的基本功。
探花始足的仇家和位衷一樣來自水國皇家,賢郡王。
水國賢郡王,水郡王水寶兒的妹妹水賢,名字起反了,不但不賢,還專干挖人祖墳的缺德事兒,一天到晚琢磨盜人墓葬。開始都以為她這怪癖只是出于好玩,誰知她竟然特別上心,還抓了兩個盜墓賊教她,學會了套路后先去踩點看看是否有可挖之墓,若有好墓就派人去挖,掘出的好玩意兒都帶回府中,甚至連爛化了肉身的尸體骨骼都拿在手中把玩,擺在府中欣賞。府廝們由開始的驚叫亂竄變成最后的司空見慣波瀾不驚,看著小廝們受到驚嚇而尖叫或嚇傻了而呆立不動,賢郡王被取悅了,哈哈大笑!等府廝們習慣了沒反應時她覺得無趣,便又重新抓些男子回來看樂子。
雖說她有此癖,但還知道不能挖朝中大臣的祖墳,是以總會走遠點,到京郊以外甚至州郡城鄉野外。但即使如此,還是無意中挖了始家老家的祖墳,始足的母親在京中只是一個四品官,但極為重視孝道,憤怒之下,在朝堂上當著滿朝文武痛哭流涕于皇上面前參了賢郡王一本。賢郡王為此罰俸受打,雖然只是二十板子,但臉面丟了,何況因為母皇親自監刑,想被放水都放不了,二十大板就那么實實在在地打在了嬌生慣養的屁股上,疼得她齜牙咧嘴,恨得牙癢癢!
什么最解心頭恨?殺人滅族。你不是把你家老祖的幾根破骨頭當寶貝嗎,你不是愿以死守護祖宗亡靈嗎,既然感情這么濃厚這么好,就好心送你們團聚吧,讓你們永遠在一起,守護更方便!
水賢不敢用自己府里的人下手,就花錢雇了匪徒于某天黑夜放火燒了始家的宅邸,看誰從火里跑出來就捅死誰。但后來因為火勢太大,驚動了居民和官府,匪徒們不敢再逗留,趁亂跑了,夜里口渴出來貪水又小解的始足才躲過一劫。因放火前主屋被從外面落了鎖,始家妻夫被燒得面目全非,已看不出原貌。府中本來還有活口,但發生了這樣的事自然都在接受審訊后散了,官府抓了幾個賊人上刑拿到供詞交差了事,在賢郡王幕僚的幫助下,賢郡王與此事毫無干系,繼續逍遙自在地挖墳,只不過更小心了些!
沉迷于風花雪月詩詞歌賦的皇帝竟然生出了兩只如此極品,算是要亡國的預示了。
這三人之所以被重點關注和培養,就是因為她們的仇恨都跟水國朝廷有關,將來勢擎天無需親自出馬,只要把她們放出去,三人的仇恨力量足以摧毀水國皇廷!
“是!謝皇上!”律綱跪拜。
“始足,朕安排你去南部赤城做赤城縣令,既能名正言順地頂上空缺,又能接近水國,于你們將來報仇有益無害。你若覺得報仇沒有做官重要,朕就把你留在京都。”這些人中,她的仇不可謂不大,但她卻與別人不同,因為大仇未報,每個人都仇大壓心,從不輕易言笑,但她卻能把氣氛搞活,不再那么死氣沉沉。不知她是為了大家的心理健康著想,免得她們自己被自己逼瘋,還是本身就是那么沒心沒肺。如果是后者,她就得重新考慮是否再用。而培養成才又不能再用的人,下場自然只有一個。
“臣愿意前往赤城,謝皇上為我們考慮周詳!”始足跪拜。
“如此,明日就上殿聽封吧!”
“是!”三人齊齊回應。
第二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勢皇沒有先對學女們封官,而是派人安排她們前往聚陽門,城中各處天沒亮就貼上了工部尚書涂雅等一行人今日于聚陽門問斬的告示。刑部連日連夜地審案,除了尚書涂雅和七州州官使用了囚車,郡府和知縣全部以鐵鐐鎖上手腳,以繩相連,禁衛軍再一次全部出動以防有人劫囚。囚隊繞了半個皇城,等到了聚陽門已近午時,死囚們頭上臉上身上到處都是碎雞蛋爛菜葉,甚至有人將又辣又燙的熱面湯直接潑向了她們的臉,慘叫聲痛快了人們的心,官兵們置之不理,拉你們出來游街就是讓老百姓出氣的!
刑部尚書申屠秋監斬,她已經開始習慣新皇隨時斬人了。這樣也好,牢房人滿為患,這段時間不但得多添人力看管,還如皇上所說得管飯,頓頓上哪兒去弄那么多剩飯給她們吃。
眾學女來到聚陽樓時,勢擎天已率百官站在樓上。眾人呼了萬歲見了禮,勢擎天讓她們自行尋位置站到樓欄前觀看。此時,狼狽的囚犯們已被按倒雙膝跪地,雙臺四周外圍站滿了百姓。
“午時”約合中午十一點至十三點之間,午時三刻是將近正午十二點,太陽掛在天空中央,是地面上陰影最短的時候。按民間說法,無論被殺的人是否罪有應得,他的鬼魂總是會來糾纏作出判決、監斬的官員、行刑的劊子手等和他被處死有關連的人。所以在陽光最盛的中午行刑,可以壓抑鬼魂無所現形。申屠秋官服正裝一絲不茍,其實并非全然是因為在辦公差,而是身穿官服有鎮壓鬼魂之意。勢擎天并不信奉這個,何況中國古代歷史上清晨行刑和黃昏行刑的事例都有,午時三刻行刑只是官府的慣例,并不存在律法中。想想囚犯游街也需要些時辰,等到了聚陽門也差不多了,便暫時隨了她們。
申屠秋向城樓方向行了一個簡單的禮,見勢擎天點頭,便開始念眾囚的罪名,意義在于讓百姓知道她們所犯何罪,種了什么樣的因,才得到今天這樣的惡果,以震懾百官和萬民。
看了看天,太陽已快移至頭頂正中央,“時辰到,準備行刑!”
眾劊子手抽掉綁在她們背上寫著姓名的犯木牌,高高舉刀,在準備的時間里使刀迎著陽光曝曬一下,隨著死刑執行令箭的有聲落地,屠婦們用力一刀砍下,在那利落刀法落下后的瞬間,齊齊砍斷的頸口處有力地向上空直直飚射出一股近兩尺高的粗血線!
膽小的百姓捂上了眼睛,大人們也捂上了孩子的雙眼。才女們站在勢擎天的兩側,有的腿都暗暗發軟卻強撐著,雖然她們苦讀是為了做官是為了造福百姓,她們更憎惡貪官污吏從而想以官制官為百姓出頭除奸罰惡,但讓她們觀看如此血腥的殺頭場面,還是有點招架不住。尤其是因為分三批行刑,前兩批尸體被拎著單腿拖走,地上全是頸上刀口流出的拖擦血痕,頭顱拎起來還在不停地滴血,到最后空氣中都是血腥味兒,她們有的已經和部分百姓一樣捂著嘴想嘔吐了!有的雙腿已經打顫控制不住地抖著!
可看皇上背負雙手面無表情地看著行刑場,無一人敢偷偷退走。
勢擎天的內心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靜,她的靈魂本就是暗夜里嗜血的食人花,那些飛出的鮮血只是滿足了她許久未曾釋放的渴望而已,順便也讓她小興奮了一下。此次清理讓她一舉兩得,不但為春闈殿試者騰出了位置,抄家后還為國庫添了進項,要知道現在到處要用銀子,水利、修路、建奇山、造兵器、制軍服、養馬……之所有先動工部尚書涂雅而不是戶部尚書易珠,是因為戶部執掌著國家的財政大權,相當于現代的財政部,戶部尚書相當于現代的財政部長。而位衷她們畢竟是水國人,怎能將勢國的財政交于她們手中!若不是考慮到這一點,先動哪個部她無所謂,反正她們倆只是一個早一點、一個晚一點而已,在她眼里,死人跟死人沒什么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