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過后,便按例送花到丞相府,除了花,她暫時也想不到送什么別的了,只能每天寫上不同的情話,而今日,她決定不再盜用古人的詩詞,自己用心寫了首:
更闌靜聞樹騷騷,
茫茫碧落寂迢迢。
東風無語勁吹面,
花飛紅雨落鵲橋。
皇上,您當真有那么寂寞嗎?
勢擎天用練了六年的毛筆字加了落款后吹了吹紙面墨跡,才交給福佑,隨后便帶著畫好的圖紙動身去了奇山。
眾兵士都在山里沒回來,整個訓練場,只有戰晨一個人,正在沙土中匍匐穿越低樁鐵絲網,做了這個基本訓練,才能參加穿越泥濘鋼絲網和碎石鋼絲網訓練。看到滿身灰土的他,勢擎天微微驚詫了一下,“你沒有隨軍走?”竟沒有跟戰將軍去往邊境?他不是最想上戰場的嗎?
戰晨見皇上來了,也愣了一下,想見禮,可瞧瞧自己還在鐵絲網中行進的狼狽樣,便屈肘撐在原地應道:“臣子見過皇上!回皇上,臣子更想留下參加訓練,不想離開。”上戰場的機會還會有,但離開了,便再也沒有機會回到這兒來了。
勢擎天瞧他并沒有因為身為男兒卻如此臟亂狼狽而感到尷尬難堪,更有些欣賞他,“高洛呢?”
“她,進山去了。”
“那誰負責監督你?”
“臣子不需要人監督,臣子會自覺訓練!”早日成為你達到你要求的人,成為銀甲軍的一員!
“嗯。”勢擎天點點頭,難得的男子,比普通的女子還有毅力和恒心,留下便留下吧,抬腳便朝鍛鋼坊走去。
“皇上!”卻被戰晨叫住。
“有事?”勢擎天轉回頭,看著戰晨欲言又止又渴望的眼睛,想了下,“你想隨我一起去?”
戰晨星眸亮起來,凡她來此地做的事他都有興趣知道,因為她做的事,定是他所不了解的!勢擎天見他的樣子,想笑,“不訓練了?”剛才不是還說不用監督?
戰晨矛盾了,垂目不語。
“想去還不快爬出來?”勢擎天無奈,都不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就要跟著,把你賣了你還幫我數錢?
戰晨一聽,喜形于色,噌噌噌一會兒就爬了出來跑到她身后。
“拍拍塵土。”勢擎天道。戰晨這才想起自己一身臟塵,忙退離一步,拍打衣服,見勢擎天竟不等他走了,忙一邊拍打一邊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勢擎天嘴角暗自翹起淺淺的笑。
進了鍛鋼坊,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叫了總管事藏藝老人到小隔間,藏藝見她剛要行禮,勢擎天便打斷她:“您老人家免了!過來看看如何把這個打造出來。”
藏藝見她拿出圖紙,馬上就興奮起來,每次她拿來圖紙時,都是沒見過的新東西,挑戰著她的能力和研究精神。接過一看,“這是,靴子?手套?”
“對,樣式和普通的靴子手套差不多,但要打造成鐵靴子和鐵手套就有一定難度了,這靴子是給兵士們做負重訓練用的,得穿著鞋插進去,不能光著腳。鐵手套不能只是直的,要靈活,能使手指彎曲成拳出擊。”
藏藝皺眉,“每根手指都是獨立的,還要指關節靈活,屬下用皇上所教的彈簧試試看。”雖然進來后再也沒出過奇山,但陸駿和高洛卻把皇上登基的消息傳達了進來,以便她們不再認為是為惡人所脅迫著做事,而是為國出力,將來都能做為鍛造冶煉大師被史官載入史冊,名垂千古。
“說起彈簧,我倒想起另一物件,將它使用在馬車底部,可以減輕顛簸感,使馬車平穩。你試著做出來,但不要只用木質車廂,整個車廂要全封閉的鋼鐵結構,以防毒箭和利器。鋼板外附上一層鏤空木質外框,既結實又不使人看出里面的鋼板。”她得為她的澈兒著想。
藏藝納悶了,你還需要那玩意兒防身?
勢擎天似看出了她的疑惑,“用心做到最好,那是為將來的鳳君、一國凰后所乘,他的安全,可就交給您了!”她在這些老匠人面前從不自稱為朕,也尊稱她們為您,獲得了無數好感,收買了人心。
“是!屬下必定竭盡全力!”既然如此定制,那將來一國之后定是要跟隨皇上上戰場的,絕不能疏忽。一國之后隨軍入戰場坐著這樣的馬車,將來它可就名揚天下了!想想就興奮,一定要做成功,盡善盡美,不能有所疏漏。
勢擎天拍拍她的手,“辛苦了!要抓緊時間!”轉身欲走,又頓步,“另外,以百煉鋼之法鍛造兵器也要繼續,能多造一把是一把,全部要有錯金銘文‘焰凰元年銀甲軍專用百煉刀’以傳后世。”以后銀甲軍必定要擴充,兵器只宜多不宜少。銀甲軍是她的利劍,利劍也要有與之合為一體的利器。
“是!”
轉身離開時發現戰晨還盯著藏藝手中的圖紙發呆,“還不走?想在這兒就火烤肉吃?”
難得幽默一下,藏藝卻只感到驚悚,戰晨也只是醒過神來,忙轉身跟上。勢擎天頓感無趣,戰晨卻沒有注意到,仍在低頭邊走邊想著剛才的一切和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如此費心費力都只是為了丞相之子、將來的凰后,他羨慕的同時心里又酸酸的,她,早把提親之事忘了吧?
“在想它們的作用?還是想要?”出了鍛造房,勢擎天看著帶著失落之意的戰晨問道,想著他定是眼饞了那些物件。
戰晨抬眼定定地看著眼前的英姿凰顏,不發一語。她今日身著淡紫色的衣袍,深藍紫色的衣領和寬腰帶以及腰帶下的同色蔽膝,寬大的衣袖使她更顯得玉樹臨風。他幾欲提玉佩之事,但終究開不了口,她若忘記,便是無心,他又何必乞求。但他相信,他終會讓她眼里有他,心里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