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一名正在上高一的學生。
他叫安逸這個名字并不是因為他父親或母親姓安,而是因為他從小生活在孤兒院里,院長希望他能過上安逸的生活,于是給他起名叫了安逸。
孤兒院是院長私立的,并不大,也只是為了做慈善。據說院長小時候也是孤兒,他希望每個孤兒都有一個家。就在安逸初三升高中的那年暑假,他離開了孤兒院,孤兒院已經提供了他上完初中的費用,他不想孤兒院再為他支付高中不菲的教育撫養費。
一個沒有作業,沒有任何壓力的暑假,讓安逸做了兩個月的暑假工??赡苁前惨蓍L的比同齡人略高一些,也沒有人懷疑他只是個準高中生,加上他工作勤快,老板還是欣然接受的。直到暑期結束,老板才知道安逸的情況,出于對安逸優良工作表現的回報,他告訴安逸,他兒子班級有個特困生,免了很多學雜費,以安逸的情況向學校申請,多半也是可以免掉六千的教育撫養費的。
安逸聽了,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心理卻是對這個小餐館的老板有了幾分好感。雖然這個人有些貪財,但是對自己至少是上心的。
兩個月里,除去吃飯花的錢后,安逸是帶著三千塊念高一的。開學的第一天,安逸帶著全身家當,三千塊錢、一身衣服,走進了淮海中學的大門。這是安逸這里,除了縣中最好的高中了,安逸來不及先到宿舍,而是到了學工處,畢竟這個社會總是要看錢的,安逸從小深諳了這個道理。
“咚咚咚”
“請進?!彪S著安逸的敲門聲,寫著學工處的門后傳出一個頗為官方腔調的聲音。
安逸握住把手,一股冰涼的感覺沁入手掌,略一發力門便應聲而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無比敞亮的房間,比得上孤兒院的好幾間臥室!
“你。。。好,我想申請。。申請免除教育撫養費?!卑惨萸由恼f道。
“好的,做吧,請出示你的特困證與入學通知單?!蹦莻€人拿過一份文件,程式化的填了幾個空后,將這份文件放到安逸的面前。
“我沒有特困證?!?/p>
“沒有特困證的話。。。。請詳述你的家庭情況,如果很困難的話,學校也會酌情減免的?!蹦莻€人思考了一下,說出了另一種方法。
這時,安逸愣住了。在進這個門的時候,他覺得說自己是個孤兒,不過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但是現在他才發現,有些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蛟S他說出他是孤兒的情況,學校會減免很多,但是他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就會覺得自己在搖尾乞憐,靠著別人的憐憫生活著。
“同學?”坐在安逸對面的人見安逸一直沒有說話,試探的問道?!拔?。。我沒事了。。?!卑惨莩聊税胩欤偷嘏艹隽藢W工處,他一陣狂奔,沖到了操場。一路上,不知道沖撞,推開了多少倉惶不及的人。跑了許久,安逸用盡了身體力氣。他想用大吼來發泄,但他只是動了動干涸的喉嚨,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此時,他躺在地上,粗重的喘息伴著陣陣無力感,他嘴角揚起苦澀的笑容。他恨自己,恨自己虛偽,因為所謂的自尊心,放棄了減免?,F在,就算他不吃飯,身上的錢也不夠交入學的錢,試問連一個高中都上不了的人,如何實現自己的未來?
思緒了很久,安逸一直躺在地上,不去管路過人的目光。不知過了多久,一張廣告單飄到了安逸的臉旁,幾個顯眼的藝術字看進了安逸的眼中----“助學貸款”。安逸一下彈坐而起,仿佛看見了希望。
兩個小時后,安逸從銀行走出的同時,整個人也輕松起來。他向銀行無息貸款之后,交了所有學費、住宿費等錢以后,還能剩下五百多的飯錢。
當安逸站在宿舍門口時,竟然有些莫名的激動,掌心甚至都出了不少汗。安逸將手汗擦了擦干凈,探入口袋,摸了摸五百多塊,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一下心情。做完這一切后,安逸推門進去,發現這是個六人宿舍,門口兩側是衣柜,緊挨著的便是書桌,然后便是床了。此時,他看見了除了他以外的其余五個人,都集中在一個下鋪床上圍坐著,不亦樂乎的玩著卡牌,喜樂聲一聲大過一聲:
“殺!”
“閃!”
“貫石斧!”
“桃,遺計!”
“決斗!”
“沒殺,求桃!”
不知是安逸的開門聲很小,還是幾人太專注,并沒有人注意到安逸的到來,反而繼續玩著三國殺。安逸沒見過三國殺,但是他卻熟讀三國,知道貫石斧乃是徐晃的武器。
鑒于對三國的濃烈興趣,安逸走近一看。每個人的身前都有一張畫人物卡,人物卡上畫著陰陽勾玉,一顆勾玉表示一滴血,有的牌上是三顆勾玉,有的牌上是四顆。
幾個人玩的不亦樂乎,安逸雖然沒看過,但是看了一會也知道了一些基本規則。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見一個女聲從門外喊道:“305的幾個,干嘛呢!”幾人一聽暗叫不好,這是男生宿舍,唯一的女的肯定是宿管阿姨啊,連撲克牌都不給玩的高中,怎么可能允許玩三國殺。
此時,宿舍的門應聲而開。幾分鐘后,阿姨面色鐵青的走了出去,帶走了那套三國殺卡牌,幽幽留下一句道:“305,每個人扣5分!”
阿姨剛走,一個人便追了出去,似乎是去求情了。一個人看見了安逸說道:“你就是神秘的五號床啊,一個上午不見你,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我叫曹雪健,二號床。出去的那個叫孟多,四號床?!倍柎埠軣崆榈慕榻B道。
“你好,我叫安逸?!?/p>
這時,其他幾個人才陸續打招呼,或說句話,或點了個頭,都很平淡,畢竟開學第一天就發生扣學分這種事,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宿舍陷入了沉默,除了安逸還在收拾學校發的床鋪什么的,其他都安靜的待在自己的床上或位置上。
一直到了三點半,要去教室拿教科書。
“三點半了,去教室看看我們班有沒有美女啊?!碧稍谝惶柎采系娜送蝗蛔鹫f道。安逸知道,一號床上的人叫朱大帥。
“切,太low?!绷柎采系娜俗旖且粨P,拿出一個小本子傲然道:“本校校花,盡在我手!”
“我湊,哥們可以啊,借瞧瞧?!比柎驳膹堉仃査查g來了精神,比朱大帥還激動。據他自己說,他是重陽節生的,便取名叫重陽。還好他不姓王,因為名字被其他幾個人笑了好幾次。
“晨龍兄是吧?今日借書之恩,他日便涌泉相報,多謝一賞?!彼奶柎驳拿隙嘀苯优赖搅肆柎采希棺灶欁缘谋闵焓秩ツ谩?/p>
“滾蛋,不搞基!”六號薛晨龍隔著被子踹了一腳道。
就這樣,幾個人都不緊不慢的收拾著,在嬉笑中到了教室。剛一進教室,幾個人才發現,班里都坐滿了人,班主任也兩眼憤怒的看著安逸幾個人。
“305的幾個人可以啊,開學第一天就給我扣分,現在還遲到,都給我站前面!”班主任是一個臉微圓,個子不高的青年男子,莫約二十五六歲。
幾個人無奈站在了講臺上,但是講臺不夠六個人站的,安逸只能站在下面。全班發出了哄堂大笑,在這嘈雜的笑聲中,一個清脆如銀鈴般的輕巧笑聲,猛然鉆進了安逸的耳朵,安逸抬頭一看,那個聲音的主人就在他面前的第一排坐著。
安逸兩眼一跳,道: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