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太多了。”她直直地看著他,眼神清澈而堅定,“我再說一次,我不覺得我現在這樣有什么問題。謝謝你的關心,也多謝你費神給我找工作。但我真的不需要!我現在好得很。”
梁微安一霎不霎地看著他,表情堅毅自信,金燦燦的陽光從左手邊的玻璃窗灑進來,柔柔地照在她身上,讓她白皙細膩的臉龐仿佛也在發光似的,光華萬丈,好像是陽光下怒放的向日葵似的,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無與倫比的光芒。
卓紹倫看著她,幾乎以為自己從來不認識這個女孩。這樣的光芒、這樣的自信、氣勢,他只有在各個領域的頂尖人士身上看到過,可是微安她……
他忍不住想到了已經過世的梁先生,以前他提到微安總是那么寵溺而驕傲,說他的微安是最出色,最有才華,注定會發光的人……
“微安,”想到過去,他的瞳孔慢慢收緊,眼底閃過抹幽深的暗芒,“你是不是還在為以前的事怪我?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其實……”
“算了吧。”梁微安微笑著卻又無比殘忍地打斷了他,“既然當年你不想說,現在又有什么好說的,說了,是能改變過去,還是現在?”
卓紹倫露出有些受傷的表情,一閃而逝。
梁微安撇開了視線,當作沒看到。
沒想到,她這一轉頭,正好讓她看到門口有半個可疑的金色頭顱。這個房子內,惟一長金色頭發的人也就只有今天才剛到的某人了。
很好,他還真是自便得有夠徹底,剛才偷看她的電腦不說,現在更好,居然聽起壁角來……而且還囂張地肩膀抖個不停,是唯恐人家看不到他嗎?
她的心火蹭蹭蹭地漲上來,“Eric!”
卓紹倫的視線跟著她一起看了過去,眉頭微皺。
Eric的肩膀又抖了好一會兒,然后才整個人出現在門口,俊朗的臉龐力圖正經,卻還是掩不住嘴角的扭曲。
他大步上前,走到卓紹倫面前,友善地伸出手道:“卓先生你好,我是Eric,Anne在法國的朋友。”
卓紹倫慢吞吞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目光緊緊地盯在Eric身上,仿佛在估量些什么。
“你好。”他慢慢地也伸出了手。
Eric好像完全沒有察覺他的不善,笑瞇瞇地接著說:“抱歉啊,我不是有意偷聽你們說話,只是正好找Anne有事,看你們正在說話,我就想先等你們說完好了。”
他說得冠冕堂皇,但知他甚深的梁微安自然知道他完全是睜眼說瞎話,只不過她也不會當著“外人”的面拆他的臺就是了。
而卓紹倫也不是傻瓜,當然也持懷疑的態度,卻也沒法較真。
“真是不好意思。”Eric還在那邊夸張地演著,“Anne,你需要工作嗎?怎么不跟我說一聲,其實我手上有不少工作適合你的。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到我們公司來,雖然我們只是小公司,但也不少忠實客戶的,業務也是蒸蒸日上……”
他一語雙關地說個沒完沒了,梁微安深深地覺得他沒去演《大話西游》里的唐僧實在是太可惜了。
卓紹倫眼看著著Eric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好一會兒,等對方終于說完了,他想著反正今天的談話也無法繼續下去了,干脆就適可而止,于是說:“微安,既然你有朋友,那我就現走了。我說的事,希望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說完,他深深地看了梁微安一眼,又對Eric點頭致意,然后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后,Eric用手肘撞了撞梁微安的胳膊說:“喂,你們過去有什么奸情?”
梁微安狠狠地一掌拍了過去,又往門邊看了一眼,確定沒人后,說:“別胡說八道,不知道什么叫三人成虎嗎?”
“不知道。”Eric一臉無辜地搖了搖頭。
梁微安可不買他的賬,平時成語說得那么溜,又曾經在國內生活了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這時,Eric突然癡癡地傻笑起來,笑到后來甚至彎腰捂住了肚子,上氣不接下氣。
“噗——,我忍不住了。Anne,他……他居然要替你介紹工作,哈哈,笑死我了。誰請得起你當設計助理啊,你可是……”
眼看著他要說漏嘴了,梁微安冷冷地說:“你嘴巴可以更大一點!”
“我這不是沒說嘛。”Eric嬉皮笑臉地說,完全不在意梁微安的臉色,“Anne,你干嗎這么諱莫如深的?這又不是什么壞事,我相信大部分都巴不得別人知道知道自己的成就和榮耀,像剛才,那個什么姓卓的這么看不起你,難道你就不覺得憋屈,你就不想在他面前好好風光一把,不想看看他知道真相時驚訝的表情?”他說著,搖了搖頭,下了判斷,“Anne,你這個人真是太另類了!”
梁微安沒有說話,事實上,她是俗人,她當然也想別人對她另眼相看,可是她心里總有一股傲氣,希望愛她在乎她的人對她好是因為她是她,而不是因為那些外在的虛名。更別說這些虛名還沒帶來一個更可怕的后遺癥——狗仔。在她心里,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當一個人無時不刻要提防狗仔偷拍,活得連點隱私都沒有,那就太可怕了。
想到當年父親外遇的事上報后,有將近半個月,幾乎每天家門口都有媒體的銀光燈、話筒、攝像頭,那些東西仿佛聞到肉味的野狗一般如影隨形。
過去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她不由地渾身發冷,就仿佛一下子墜入深淵,心口處只有冰冷的疼痛。
父親,她永遠忘不了父親就是被那些狗仔害死的,她更忘不了那背后的罪魁禍首就是她!
所以,母親恨她是對的!
一瞬間,她耳邊仿佛響起過去母親對她憤怒而厭惡的嘶吼:“為什么要做這種多余的事?誰給你權利這么做?!”那疊照片如同雪花般被砸到了她身上,隨之而來的還有母親重重的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