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情愿的同桌

高三開學第一天，窗外的梧桐樹沙沙作響，仿佛在嘲笑我的壞運氣。

“根據上學期期末成績，我們重新調整了座位。“班主任李老師推了推眼鏡，手里的名單像判決書一樣無情，“藍蕓，你和周毅坐第三排靠窗位置。“

我猛地抬起頭，手指不自覺地掐緊了筆記本邊緣。周毅？那個總在課上畫漫畫、成績吊車尾的周毅？

教室里響起幾聲竊笑和竊竊私語。我抿著嘴，拎著書包走向新座位，余光瞥見那個瘦高的男生慢悠悠地晃過來，校服外套松垮垮地搭在肩上，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

“請多指教啊，學霸。“他拉開椅子時低聲說，聲音里帶著一絲調侃。

我沒有回答，從書包里取出物理課本，“啪“地一聲放在桌面正中央，然后拿出一支藍色熒光筆，在桌上畫了一條筆直的分界線。

“哇，'三八線'啊。“周毅挑了挑眉，嘴角揚起一個玩味的弧度，“初中畢業后就沒見過了。“

“你最好不要越界。“我冷冷地說，把課本和文具整齊地排列在自己那一側，“也不要打擾我學習。“

周毅聳聳肩，從口袋里摸出一支鉛筆，在指尖轉了一圈，然后——令我震驚的是——他居然在我的“領土“上畫了一個小小的笑臉。

我正要發作，上課鈴響了。李老師開始講解高三的復習計劃，我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做筆記，但余光卻忍不住瞥向旁邊。

周毅根本沒在聽課。課本下藏著一本素描本，他正專注地畫著什么，鉛筆在紙上流暢地移動，偶爾停下來用指腹抹開陰影。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清晰的輪廓——高挺的鼻梁，微微下垂的眼角，還有那總是似笑非笑的嘴角。

下課鈴響起時，我猛地站起來：“李老師，我想申請調座位。“

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李老師皺眉：“為什么？“

“我...“我咬了咬嘴唇，“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學習環境。“

李老師的目光在我和周毅之間游移：“周毅上課打擾你了？“

“沒有。“周毅突然開口，聲音出奇地平靜，“她只是覺得和我坐一起會拉低她的水平。“

我的臉一下子燒了起來。這不是我想表達的意思，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知道就好。“

李老師嘆了口氣：“藍蕓，高三了，大家應該互相幫助。座位暫時這樣安排，一個月后再看情況調整。“

我垂頭喪氣地回到座位，發現周毅已經不在教室了。他的素描本隨意地攤在桌上，一陣風吹來，翻開了幾頁。

我本不該看的，但那些畫面卻抓住了我的目光——全是漫畫人物，但每一張都栩栩如生。更讓我震驚的是，其中一頁上畫著一個扎馬尾辮的女生，眉頭緊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正在課本上畫分界線。

那分明是我。

“看夠了嗎？“周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嚇得差點跳起來。

“你...你怎么能隨便畫我？“我結結巴巴地指責，心跳快得不像話。

他拿起素描本，歪頭看了看：“不像嗎？我覺得挺傳神的。“然后他合上本子，塞進抽屜，“別擔心，不會拿它去賣錢。“

放學后，我在學校附近的便利店買筆記本時，透過玻璃窗看到了周毅。他穿著深藍色圍裙，正在收銀臺前熟練地掃碼裝袋。一個中年婦女在對他指手畫腳，他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不知怎么，我突然想起他在課堂上那種滿不在乎的笑容。就在我出神的時候，他抬起頭，目光穿過玻璃窗與我相遇。我慌忙轉身離開，心跳聲大得仿佛整個便利店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