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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血之桐

第7章人間煉獄

出發的時間到了,李紅早就替他收拾好了行李。走之前,自己又去了趟父母家,把重活都替他們干完,又囑咐老婆要常回去看看。

2016年11月10日,表哥早早在長途車站候著,同去的還有周剛和小麗。周剛算孫銘半個徒弟,之前在機械廠的時候跟著他學手藝,廠子倒閉他也下崗了,他今年30不到,家里窮,父親早逝,母親又有殘疾,加上自身沉默寡言的性子,一直沒說上媳婦,生活的各種磨難壓在他的身上,年紀不大卻整天死氣沉沉的。小麗是表哥村上的姑娘,職高剛畢業,嬌嬌小小的,一臉稚氣,小丫頭很有禮貌,嘴也甜,看到人就叔叔哥哥地喊,挺招人喜歡的,她畢業一直沒找到工作,父母聽說表哥發財回來了,還要招人,便拎著兩只老母雞上門,表哥一口答應了下來。

表哥帶著三人上了一輛面包車,司機黑黑胖胖的,壯的像座小塔,表哥拉著他在一旁嘀嘀咕咕說了半天聽不懂的方言。面包車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窗戶上的的黑膜倒像是新貼的,透著股塑膠味,表哥介紹說這車是店里用來拉貨的,這次回來帶的東西多,所以就開了這車回來,他平常在云南都是開寶馬奔馳。沒出過遠門的幾人,按捺不住的興奮,嘰嘰喳喳地問著各種問題。

經過十幾小時的顛簸,大家逐漸疲倦了,也無心再欣賞窗外的風景,天色逐漸黯淡,表哥搬出一箱礦泉水,分給大家,又讓大家把身份證交給他,說由他統一保管,防止收費站查崗,這樣大家就可以安心休息了。眾人不疑有他,掏出身份證遞過去。自帶的水杯早就見底,幾人擰開瓶蓋,咕嘟咕嘟喝了個痛快,很快困意襲來,倒頭沉沉昏睡。

夜色之下的云南邊境線,延綿有4000多公里,與緬甸,老撾和越南三國接壤,共有25個邊境縣(市),8個邊境州(市),110個抵邊鄉鎮(街道),374個沿邊行政村(社區),其中,中緬邊界1997公里。高山,河流,叢林等自然屏障交織在邊境線上,給緬北地區黑社會勢力的存在,提供了各式各樣的生存土壤。

孫銘三人還在昏睡,渾然不知已經身處險境,睜眼即是地獄。三人在猛烈的推搡中醒來,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處,外面是一團漆黑,茫然中發現雙手被反綁在身后,嘴上也被貼上了膠帶,驚慌失措中在車上滾成一團,表哥面無表情地站在車下,就著手機微弱的光,正從一人手上接過一沓鈔票,結果錢的男人,兇神惡煞地走上車,手腳并用的把孫銘和周剛踢下車,兩人趔趄著滾了好遠,掙扎了半天才爬起來,他又像老鷹捉小雞一樣拎起小麗,把她丟在空地上。

男人自稱“老鐵”,揚了揚手上的手機,說:“這個,我先替你們保管了,都給我老實點,少吃點苦頭。”

三人的嘴被封住了,只能發出“嗚嗚”聲,他們還云里霧里的摸不清啥情況,茫然地四處張望,周邊都是高聳的山林,熱浪撲面而來,遠處傳來奇怪的鳥叫聲、蟲子震動翅膀的聲音,讓整個氣氛變得更加陰森恐怖。

面包車帶著表哥絕塵而去,整個過程他都沒朝這里望一眼,孫銘從喉嚨只能徒勞地發出嗚嗚聲,他想去追表哥的車,還沒跨幾步,老鐵身后一腳猛踹,他像個皮球般在地上滾了幾滾,這才逐漸醒過神來,身上很疼,好像不是在做惡夢,他把眼睛睜了又閉,閉了又睜,也不知道是眼淚還是汗水在臉上流著,癢癢的,像兒子的小手在撓他。

老鐵像串螞蚱似的,從腰間依次拴住三人,繩頭繞在手上,打開手電筒,朝另外一個男人點點頭,說:“老鷹,走吧,幾個小時的路呢,你壓后。”

樹越來越多,路也越來越難走,草割開腿上的皮膚,又癢又疼,不知名的蟲子繞著人飛,左蟄又咬的,甩都甩不掉,巨大的蜘蛛網懸在頭頂,網中大蜘蛛的眼睛像極了死神的凝視。

幾小時后,又渴又累的三個人實在是走不動了,小麗癱坐在地上,周剛也順勢坐下,孫銘兩腿哆嗦,戰戰兢兢地看著老鷹和老鐵,老鐵冷哼一聲,對著小麗就是兩個大耳刮子,血順著她的嘴角流出來,他又掏出一把锃亮的匕首,挑開了小麗上衣的一個扣子,小麗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褲子往下滴出水來。老鷹則是二話不說,從腰間解下皮帶,對著兩個男人劈頭蓋臉地一頓猛抽,兩人疼得鬼哭狼嚎卻又無處閃躲。三個人面如死灰,徹底絕望了,只能拖著沉重的身軀像死尸般繼續前行,水路,山林,灌木叢,鐵絲網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抵達了緬甸境內。

三人很快被押上了一輛大巴車,車上還有十幾個差不多狀況的男男女女,都是滿臉疲憊驚恐地低著頭,誰也不敢多望誰半眼,大巴車就在這地獄般的氣氛中呼嘯行駛。

緬甸處于百分百熱帶地區,潮熱的氣息讓人喘不過氣來,這里的河流常年水量豐沛。2019年之后,繼惡名昭著的緬北之后,各種園區又快速擴張,東北,東部,東南部,這也就意味著傳說中的緬北詐騙集團,如疫情般四處蔓延,塞西港園區,kk園區,環亞園區,御龍灣園區,亞太城市園區等等,星星點點般散落在緬甸全境。園區雖然眾多,但園區的規劃邏輯都是相同的。依靠地理條件盡量靠河,外出通道單一,周邊是農田或者曠野。

大巴車經過幾小時顛簸,駛進一片園區,一條超長的道路將園區一分為二,從大門處進來行駛五分鐘才會有建筑,長條糕一樣的廠房,在園區內密密麻麻分布著,邊上一圈是停車場,不時有車輛進進出出,一派繁忙景象,這里除了方方正正的空地外,還四處分布著規模不等的水池,散發著難聞的腥臭,不時有巨大的鱷魚探頭探腦。在這些大體量、高密度的廠房之間,只有一條動線,高密度聚集,且動線單一,這里幾乎可以說是一個難以流動的人肉孤島。

這里實在是太適合囚禁了,整個園區的正北,東北,正東,三個方位被莫埃河環抱,河流呈鋸齒狀,就像“護城河”一樣將園區護著,河道寬約30—50米不等,豐沛的水量也意味著常年高水位,水流又很湍急;河對岸就是泰國邊界,大面積分布的都是農田,莫埃河這道天然的屏障,讓園區省掉了一半圍墻,而這死境之地,對于出逃者來說,游過河是唯一的逃生機會。即使僥幸逃離園區,也很難想象,在又餓又累又恐懼的時候,人怎么才能游過去?除了莫埃河之外,園區的其他方向,全部面向緬甸腹地,出逃面臨的第一件事,就是翻越圍墻,圍墻高約3—5米,外加高壓鐵絲網,每隔一百米,就有一個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就算你真的在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下,僥幸逃出去了,迎接你的是大片的農田和曠野,你求助都找不到對象,遍地又都是蛇蟲蟻獸。如果遇到人更要當心,當地人知道你是逃出來的,最大的可能,是會把你送回去換錢,落到這種地方,實在是插翅難飛。

驚魂未定的一車人被趕下了車,男人和女人被分開帶走。

超大的房間里,只有一把椅子,叉腿坐著個滿臉兇相的男人,左邊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像一只黑蜈蚣趴著般觸目驚心。一條巨蟒從腳踝處開始蜿蜒,在他粗大的脖頸處探出頭來,紋身師傅的手藝很高超,蛇身從他前胸穿繞到后背,在脖頸間嘶嘶吐著火紅的蛇杏,碧幽幽的眼睛閃著寒光,無時無刻不在逼視一切,只一眼就讓人不寒而栗。地上跪著一個穿著吊帶、短褲的女孩,脖子上不拴著根繩子,滿身都是烏紫的傷痕,嘴角印著血漬,雙手托起高過頭頂,充當著煙灰缸,蟒蛇男猛吸了一口,把煙頭摁在女孩的手心,青煙升起,女孩雙手微微顫抖,身子卻未敢動分毫。

一扇三米長左右的窗戶,焊死的不銹鋼窗上,銬著只穿著短褲的六個男人,身上是大片大片的瘀青,一只手被高高吊著,人踮著腳尖,手腕處已經被磨得滲血,正滴答滴答著,地上有一灘灘的不明液體,散發著難聞的味道,四個滿身腱子肉的男人圍著他們,一人手里拿了一根電棍。

剛經歷過暴打的六人不斷地求饒:“蟒哥,我知錯了,我一定努力,我下個月一定完成業績。”

蟒哥從腳上拿了只人字拖,金雞獨立般地跳著向前,被吊著的男人開始挨耳光,前兩個識趣的沒敢轉頭,到了第三個,拖鞋唰過去,他本能地扭頭避開,拖鞋打在欄桿上,發出“咣”的一聲,蟒哥揪住他的頭發,把他按在墻上,左右開弓,連扇了七八下,他的臉很快便腫得像個泡水的饅頭,血帶出一顆牙齒掉在地上。蟒哥穿上拖鞋,心滿意足地笑著問:“你們看,他像不像個豬頭啊?”

所有人立馬齊聲附和:“像,像豬頭!”

門口的男人們膽顫心驚到極點,膽小地閉上眼,褲襠里早就濕了。孫銘排在第一個,此時雙手已經被解開,膠帶也撕了,他卻更害怕了,渾身上下如同篩糠,他忽然膝蓋一軟癱跪在地上,爬了半天也沒能重新站起來。

蟒哥走過來,蹲下身子問:“喂,你干嗎?害怕?乖,只要你們乖乖聽話,我保證不但不用吃苦,還會很爽呢!”

“但是,你們要是不聽話,嘿-嘿-嘿。”蟒哥慢慢直起身子,抬腳踩在孫銘的頭上碾著。

孫銘的半邊臉在水泥地上摩擦著,他伸出雙手扶著蟒哥的腿,不停地保證:“我聽話,我聽話,我肯定聽話。”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參差不齊地附和著:“我也聽話,我也聽話。”

蟒哥很滿意,輕輕一勾手,對湊上來的人說:“騷子,這里交給你了,把這里的事辦完去找我,晚上有鮮貨。”

“好咧,謝謝蟒哥。”在騷子的注目禮中,蟒哥牽著在地上爬行的女人離開。

另一個房間里,瑟瑟發抖的女孩們蜷縮在一起。一個滿臉寫著陰狠毒辣,身高卻不足一米五的小矮子,手上拿著一只電棍,身旁是一只幾乎與他同高的藏獒,正呼哧呼哧地吐著舌頭。旁邊還有兩個拿著皮鞭、不耐煩地催促她們脫衣服的男人。

女孩們低著頭擠在一起,雙臂交叉相抱無聲反抗著。“唰唰”聲響起,皮鞭無情地落下,慘叫聲四下回蕩,回應的只有藏獒震耳的咆哮。

鞭子不斷落下,第一個解扣子的出現了,鞭打一直繼續著,第二個,第三個,直至所有人都開始動作,但是鞭打還是沒有停止。

“脫,繼續脫,脫光為止,一塊布都不許有。”揮鞭子的男人惡狠狠地說。

女孩的哭泣聲,哀嚎聲,藏獒的咆哮聲,男人們的笑聲,交織在一起,如此無法想象的邪惡,在這里是如此稀松平常,上衣、裙子、內衣、內褲,一件件掉落,她們蜷縮著身子,試圖護住關鍵部位,卻被勒令站成一排,淚水在女孩們的臉上無聲流著,有的人緊閉著雙眼,小麗多希望這只是一場惡夢,夢醒了她還在那個落后的小鄉鎮,平凡而寧靜。

小矮子滿臉的淫笑,他揉搓著女孩們裸露的乳房,又捏又掐,女孩們疼的發出嘶嘶聲,他用那雙不大的手把她們渾圓的屁股,拍的啪啪作響,男人們一起猥瑣的大笑著,他一眼看出小麗還是個雛,一雙手在小麗的身上幾乎摸了個遍。

小麗旁邊的女孩很高,矮子仰頭站在她前面,女孩把臉轉了過去,矮子怒了,跳起來打了她一耳光,嘴里大罵著:“操你媽的,你敢看不起我?”

女孩捂著臉不敢作聲,矮子又踢了她一腳說:“你給我跪下。”

女孩直直地跪了下去,別的女孩也沒有好過到哪里去,她們按照矮子的吩咐,麻木地被擺弄著,機械地做著各種動作,像被拿走了靈魂的木偶。

“這批貨不錯。”男人們這樣談論著,皮鞭在赤裸的肉體上下游走著,笑聲很駭人。

姿色上等的女孩被領進房間,地上并排放著幾張席夢思床墊子,躺著三個面無表情的女孩,有人送來了最簡單的生活用品,安排她們去洗澡換衣服。

高個的女孩漸漸恢復了些神智,臉朝下趴著,肩膀無聲地抖動著,另外兩個女孩把頭埋在膝間,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原先的三個女孩默不作聲,只是無聲地望著天花板,她們的吊帶裙下遍布著觸目驚心的傷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個女孩終于開口:“別嚎了,省點兒力氣吧,你們這才是哪兒跟哪兒呢?”她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洗過澡的小麗穿著白色吊帶裙,只穿著一件潔白的白色吊帶裙,她猶疑著不肯出門,外面的男人直接拽了她的頭發把她往外拉。

男人丟給她一個又冷又硬的饅頭和半瓶水,看著她吃完,又把她帶到另外一棟樓,打開一扇門,把她推了進去,又砰地關上門。

小麗站著不敢動,逐漸適應了房間的光線。房間里沒人,只有一張巨大的床。她轉動門把手,毫無疑問是打不開的。透過被焊死的防盜窗,這棟樓似乎要更高些,目之所及,都是些長條屋,有水潭、有空地,有一條長長的路,遠處是高高的圍墻,圍墻上有鐵絲網,再遠處是河流還有農田。

她靠著墻角蹲下,蜷縮著身體,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么。

第二天,小麗被送了回來,她像個快要散架的的布娃娃,被扔在床墊上,半天不動一下,身上的咬痕觸目驚心,到處都是烏青的淤血,一只手大概是骨折了,反轉成別扭的姿勢,頸上有幾道勒痕,嘴巴腫的厲害,下巴上有已經干涸的血漬,白色吊裙碎成了一道道布條,血跡斑斑。

同來的兩個女孩捂著嘴看著,目光里只剩驚恐。

沒有人知道她經歷了什么。

有人過來給她注射了一針。

又過了兩天后,小麗被送到了矮子的房間,矮子讓人接好了她的右臂。

半年后,小麗和那個叫做葉洛的高個子女孩,被送往園區的嗨場。

2017年接近尾聲,這一年全球局勢愈發緊張,但這時大家都還比較樂觀,誰也不知道一場可怕的疫情即將席卷而來。

豪華的裝修,璀璨的燈光,勁爆的音樂,熱舞的美女,躁動的氣氛,嗨場讓進入到這里的每個人,神經活躍無法自控,角落的包廂里,當初被表哥一起騙來的周剛正赫然在目,他已經是電詐組的小頭目,這個月他帶領的小組超額完成了業績,上頭特地帶他出來慶祝。

各式各樣的酒擺滿了桌子,有人在k粉,有人在溜冰,醉生夢死,人生幾何,糜爛的氣氛持續加持,身著清涼的“扶手女”登場,小麗也在其中,她和他,誰也沒認出對方,彼此都早已與從前判若兩人。

扶手女們依偎在男人的懷中,男人的手在她們的身體上游走,男男女女隨著音樂的節奏搖擺著身體。忽然,其中一個長腿女孩大概是吸食過量,仰面倒在了地上,全身止不住地抽搐著,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彎成了一個o型,似乎想求救,然而周遭的一切喧嘩如故。透過玻璃窗,遠處有煙花在升騰,在墨黑的夜色下綻放著耀眼的光芒,然而沒有人看向窗外,也沒有人朝倒地的女孩多看一眼,人命,在這里是最不值一提的存在,活著的人,也不過只是具活著的尸體而已。

烈日灼心,孫銘的日子要更難過,三個赤身裸體的男人雙手被反綁在身后,三人身上幾乎渾身是傷,有的地方已經潰爛,很快他們被推下了散發著惡臭的水池,他們努力地踮著腳,昂起頭,盡力讓腦袋保持在黑水之上,令人窒息的氣味彌漫開來,成群的蒼蠅蚊蟲盤旋過來,水下不知什么東西往他們的身體里鉆著,老鼠也過來肆無忌憚地啃咬。被拉上來的時候,孫銘已經昏死過去,他左臂少了半截,血肉模糊地露出白色骨頭。

河南老家,他的老婆李紅匯出了最后的10萬,她跪在地上對著菩薩禱告:菩薩啊,只要你保佑他人能回來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日子窮點也沒關系。

這一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怎么一天天熬過來的。孫銘走后,起先她還接到了他報平安的電話,還給她發了照片,視頻,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她期待著丈夫能順利掙到錢,這樣就不愁還不上銀行貸款了。

大概是過了半個月,她接到丈夫的電話,說有一個千載難逢的發財機會,別人要帶他一起做生意,別人的錢都已經到位了,就等他了,錯過了這個村,就再也沒這個店,這個生意上穩賺不賠,半年保證能回本。李紅問他做什么生意,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能說明白,只是催促她趕緊籌錢,必須一周之內給他準備二十萬。

李紅急了,她到哪里去找二十萬?孫銘要她把房子賣了,哪怕虧點兒都不要緊,等賺到錢了就能買更大更好的房子,李紅當然不肯答應,但是孫銘一天幾個電話的催,又是求又是哄,一再說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是他們家翻身的唯一機會,還囑咐她這件事不能告訴任何人,項目還在保密階段。她左思右想覺得不靠譜,本來是出去掙錢的,結果錢還沒掙到,倒要把房子賣了,怎么想著也有點不合理,但架不住丈夫每天的電話轟炸,最后還是沒拗得過,答應賣房子籌錢。丈夫是個老實人,結婚這么多年,她覺得自己多多少少是了解他的,也許真的是好運降臨在頭上了呢!

房子著急出手,中介便掛了個低價,很快就有人相中了,一共賣了七十萬,比當初買的時候還虧了兩萬塊,扣除銀行貸款后,到手40萬整。

她留了個心眼,第一次只匯去了10萬,孫銘氣急敗壞地問她為啥只有10萬,問她是不是想害死他?她被丈夫的聲嘶力竭嚇住了,慌忙又匯去10萬。銀行里的工作人員人問她錢是轉給誰,是否認識對方,她連連回答認識認識,對方是自己丈夫,工作人員便沒再說什么。

整整兩個月,她沒再接到丈夫的電話,他的電話總是打不通,微信也不回。

李紅在焦灼中,微信收到一段視頻,視頻里他的丈夫正被人毒打,他跪在地上,被人拽著頭發,痛哭流涕地說:“老婆,我違反合同欠了他們二十萬,老婆,求求你幫我還錢,否則他們一定會打死我的。別報警,報警也沒用,國內的警察管不到這里,報警只會讓我死得更快。”

他們給李紅三天的時間,三天期限很快到了,李紅又收到一段視頻,視頻里的孫銘一只手被死死摁在桌上,一個蒙面人拿著刀切下了他的兩根手指。他們把手指裝在袋子里,搖晃著說這是逾期的利息,再收不到錢,就不是手指了,但他們保證自己是信守承諾的,收到錢后立馬會放人,如果她膽敢報警,那就等著收尸。

李紅枯坐了一夜,決定先匯10萬,并且留言,剩下的10萬必須是在他們放人后,他平安了才會付。很快她又收到了新的視頻,視頻中哀嚎的孫銘被砍掉了半截手臂,蒙面的男人舉著砍下來的半段手臂,在鏡頭前晃著,表示不接受協商,也沒時間跟她玩兒。

李紅匯出了最后的10萬,表示這是家里最后的錢,請他們一定要遵守承諾,否則她立馬去報警。

然而,現實卻讓她更絕望了,電話依然打不通,微信也被拉黑了,她看著手機屏幕,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醒過來后,她趕緊去找公公婆婆,一家人火急火燎地找到周剛家,周剛家殘疾的老母親一問三不知,他們又找到表哥家,表哥家只有一個70多且病入膏肓老父親,已經是等死的地步。全家人萬念俱灰,這才想起去派出所報案,警察聽了他們的描述之后,連聲罵他們糊涂,然而警察也只能讓他們回去等消息。

孫銘是家中獨子,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孫父突發腦溢血,還沒等送到醫院,人就沒了。婆婆也一病不起,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她罵李紅是個掃把星,是殺人兇手,都是她把自己兒子逼到這一步的,這個家是被她毀了的。

李紅容色枯槁地跪在公公的靈位前,怎么也想不明白,短短的幾個月,好好的一個家怎么弄成了這樣?

兒子孫越跪在她身旁,長得跟她爸爸簡直如出一轍,李紅忍不住去擦兒子臉上的淚,男孩偏頭躲開,無聲地往旁邊挪了挪,男孩的臉上寫滿了倔強和指責,她無力地放下手。

半夜,李紅望著入睡的兒子,那張青春的臉上還殘留著淚痕,他跟自己的父親和爺爺非常親,心里一定難過極了吧,她盯著那張酷似丈夫的臉,在心里感慨,原來兒子都已經長這么大了,是個大人了,長得真像他爸爸,他爸現在在哪兒呢?是死了還是活著?是我讓這個家落到這一步的嗎?全都是我的錯嗎?是我害死他們的嗎?她給兒子拉了拉被子,又發了一會兒呆,然后走出去拿起墻角的一瓶農藥,仰頭喝了下去。

第二天,孫越抱著母親已經僵硬的身體,跪在地上像野獸般發出“啊啊啊”的聲音,頭不斷地撞墻,鮮血順著額頭流在臉上,圍觀的人看不下去了,紛紛上前拉住他,淚,在每張臉上無聲地流著。

底層人的生活總是那么搖搖欲墜,每一次的意外都足以讓他們粉身碎骨。

王拾柒01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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