滌煩軒。
李聿珩兩條腿無處安放,歪七扭八的掛在靠椅和椅把手上,陸珽目光一頓,歪頭不去看他。
“我說承哥,你出來能不能不要這么苦大仇深的,你媳婦跟人跑了咋的?”李聿珩看不下去了。
裴令承長長地嘆了口氣,沒心情和他貧嘴。
派去監視沈哲彥的人暴露了,現在失蹤找不到人了。
估計已經遇到不測了。
“怎么了?難不成是大皇子和三皇子那邊有什么動作?”陸珽問道。
裴令承道:“都不是。”
“那你嘆個什么勁。”
陸珽拿起一小枝葡萄,剝了皮遞給李聿珩,問:“你跟孟梔怎么樣了?”
提到孟梔,李聿珩臉色瞬間黑了下來,十分晦氣地擺了擺手,把陸珽遞過來的葡萄也拍掉了。
“別說了,我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中誰不好,竟然看中了一個妾室上位的女兒。”李聿珩說著,眼角瞥到在地上滾了幾圈的葡萄,也沒多想,撿起來擦了擦就往嘴里丟,陸珽阻止不及,“掉地上了就別吃了,多臟。”
李聿珩渾不在意,“沒過三秒,小問題。話說你吃葡萄怎么還剝皮?真嬌氣。”
陸珽剝皮的動作滯了一下,嗯了一聲,“習慣了。承哥,你媳婦怎么回事?上次在公主府見她,神志看起來似乎沒問題啊?!?/p>
說到這個,李聿珩來了興趣,“是啊,治好了?”
這是家事,盡管陸珽和李聿珩是自己的至交,裴令承也不打算細說,可不想讓孟薇在兩人面前落下不好的印象,只能點頭承認。
“你找到沈問章了?”陸珽問。
“找到了,但是還沒到京城,保守起見,讓他再給薇薇看一下?!?/p>
李聿珩和陸珽點點頭,“確實應該看看,玩一落下什么后遺癥就不好了?!?/p>
“嗯?!?/p>
幾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期間李聿珩臉皮超厚的吃下了陸珽剝的各種水果。
“你怎么光扒不吃?真是浪費。”
陸珽道:“看公文看累了,做點解壓的事。”
“這駙馬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養外室,還有了個孩子!”
“什么?陳兄,你快跟我詳細說說!”
“那天公主衛浩浩蕩蕩地去青祁路抓人,我看的一清二楚。”那人壓低聲音,“我跟你說,你千萬別跟其他人說。”
“嗯嗯,你說。”
“你猜他和那個外室的兒子多大了?”那人擠眉弄眼:“十五歲了!就比長陽郡主小兩歲!”
隔壁廂房的談話聲透過墻面傳進來。
李聿珩搖扇的動作停住,心里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長公主的駙馬養外室?
這可是大事啊。
下一秒,裴令承和陸珽就看到李聿珩毫無形象的趴在墻上偷聽。
“……”
墻那邊的對話還在繼續。
“你說這長公主能放過駙馬么?”
“會不會放過駙馬我不知道,但是那個外室和她的兒子肯定不好過。”
叩叩叩——
有人敲門。
“你果然在這!”
裴令承打開門,一條厚實的臂膀勾住他的脖子。
“……”
秦晟笑嘻嘻的往里探頭:“你們都在啊?!?/p>
看到李聿珩撅著個大腚偷聽的樣子,揚了揚眉:“李大公子還有偷聽的癖好呢?”
李聿珩不在乎秦晟的打趣,畢竟秦晟跟他們的行事作風都半斤八兩,要不是秦晟大他們一輪,搞不好也能玩到一塊。
裴令承側身讓出一條路讓秦晟進來。
“偷聽什么呢?”秦晟忍不住問。
隔壁已經沒有聲音,房門一開一關的聲音,應該是離開了。
李聿珩十分可惜地回到位置上,發現自己的位子被秦晟坐了,毫不客氣地趕人:“你坐地板去,別坐我位置?!?/p>
“你這小孩,懂不懂尊老愛幼?”秦晟屁股沒挪動半分,心安理得地坐著,并且把陸珽剝好的水果吃了。
陸珽眼皮跳了跳,“秦將軍過來就是為了聊天?”
秦晟搖頭,又往嘴里丟了一瓣橘子,李聿珩見狀,趕緊把剝好的水果一把圈住,說:“想吃自己剝!”
“你這自私的家伙。”秦晟含糊不清的說,“我來感謝你們的?!?/p>
“你逗我呢?你過來搶了我的位置,還吃了我的水果。別以為你是承哥媳婦的舅舅我就不會趕你出去!”李聿珩一臉荒謬的神情。
裴令承和陸珽看著秦晟,明顯也不大相信他這個說法。
“這幾天忙著查云游堂案子的幕后兇手,沒時間當面謝你們。昨天終于查完了,想著來滌煩軒放松放松就碰到你們了,你說巧不巧?”秦晟拿起一只蘋果喀吧喀吧的啃起來了。
“我秦晟平生最不喜歡欠人情,但現在欠了你們一個天大的人情。你們以后有什么事,能幫的,我絕對兩肋插刀?!?/p>
武將最不喜那些彎彎繞繞的,有什么時都是當面直說的。
三人都知道他不是在客套,點了點頭,也不推拒。
“話說小李剛才在偷聽什么呢?這么猥瑣?”秦晟問。
“……”李聿珩咬牙切實,“你才小李,本公子風度翩翩怎么猥瑣了?”
秦晟叫自己小輩的都是小什么的習慣了,一時改不了口,想了想小李這個稱呼跟喊店小二似的,訕笑了一下。
愉快地改口:“小珩。”
雖然換湯不換藥,但這個聽起來到底不那么隨意了,李聿珩勉強接受。
倒是陸珽,眸色暗了暗,眉間有些許不悅。
李聿珩把剛才聽到的眉飛色舞地講給三人聽,裴令承秦晟聽得瞳孔幾欲地震,陸珽面色有些詫異但很快也想明白了,裴令承靜靜聽著,心里記掛孟薇,臉上沒什么表情。
“我爹那邊沒收到駙馬的消息,現在應該在公主府的地牢里。”李聿珩煞有其事地分析。
秦晟只覺得震驚,不想摻和皇家的事,想著這個八卦回去說給媳婦聽,今晚能聊的晚一些了。
陸珽:“長公主當年不想和親才納了駙馬,依照長公主眼里容不下任何沙子的性子,駙馬不死也要剝層皮?!?/p>
“沈哲彥一個無權無勢的,死了就死了,有誰在乎。”李聿珩隨口道。
聞言,裴令承探出頭往外看,街上車水馬龍,吆喝聲不絕于耳,但有幾人低著頭謹慎相望。
“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