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錦華再次回到闊別已久的中國已經是5年以后的時候。
走出機場的安檢出口,蘇錦華指尖輕輕摸了下手中已經開始泛黃的照片。
照片中的少年長得很是清秀干凈,眼睛清澈的如同天上的白云,沒有一絲雜質。
蘇錦華微微抬起頭看著機場的落地窗外蒼茫的天空。
平生,5年未見。你可安好?
機場里形形色色的旅客匆匆忙在你身邊擦肩而過,他們大都神情滄桑且冷漠,帶著他們充滿無限遺憾的的故事來到或者離開這座城市。
人生或者愛情里,一直也布滿了一個個車站、機場和渡頭,上演著相聚和離別。只是我們太快樂了,不知道每一場相聚也是離別的開始。
我們總是帶著滿滿的行李去迎接相聚,后來的后來,卻又孤身一人拖著沉甸甸的行李轉到下一個未知的地方去。我們都是人生旅途上孤單的旅行者。
我們一直在旅行,一直在等待某個人可以成為我們旅途的伴侶,然后陪我們走過一段別人無法替代的美好旅程。
透過擁擠不堪的人流,我瞇著眼大老遠就能看到來接機的身為模特的大長腿米露和那個賢惠漂亮的林美惠。
蘇錦華是有多久沒有看到她們青春活力的樣子。
在法國,蘇錦華是真的、真的很寂寞啊。
在海外的游蕩的人是可憐的人,他們大都是徘徊在外國的社交邊緣,不被他們認可,除非他們是著名的學者或者商人,不然永遠都是孤獨的靈魂飄蕩者。
有的時候,寂寞可以準確無誤的把一個活潑開朗的人變成安靜深沉的人,詭異的如同棺材里爬出來的死人,面目全非。
在異國的睡夢中,總是執拗懷念著上海時尚的氣息,懷念著微甜的上海特色菜。
在陌生的地域里人們總是固執懷念先前熟悉的城市一切事物。
米露是那種能在人群中一眼望去就能鶴立雞群的高個子美女,她的身高在大學時期就讓蘇錦華一直深惡痛絕的地方,而她的毒舌是全校出了名的人稱毒舌校花,并且她是從不放過任何損我的機會。
尤其看著蘇錦華被她說的悶氣連連的時候便是米露最為開心的時候。
“歡迎你回家,沒良心的蘇錦華。”林美惠猛地用力抱住拖著行李箱的我在人潮涌動的機場興奮地大叫著,全然不顧周邊人的目光。
蘇錦華是有多久沒看到當年那兩個瘋丫頭了呢?
因為蘇錦華的回國而顯得有些異常激動的美惠現在是真不擔心別人把她當神經病人看待,全然忘記應該保持傷害女精英的淑女形象。
其實有時候想想蘇錦華也的確是一個沒良心的家伙.
在當年大四在所有人都像無頭蒼蠅似得滿大街四處找工作參加各種招聘會的時候,怯儒的她卻像鴕鳥一樣拋棄上海所有的一切友選擇去巴黎留學。
蘇錦華恐懼面對暴風雨前深沉的平靜。
這是蘇錦華試圖逃避,她避諱所有的消息來源唯一所能想到可以拯救自己的方式。
林美惠和米露給了蘇錦華極為熱情的擁抱。
面對她們久違的溫暖的懷抱這讓蘇錦華有些許的熱淚盈眶。
“美惠,米露。謝謝你們。我好想你們。”我激動萬分的看著5年未曾見面的姐妹。
“錦華啊,你拋下我們兩個死黨去了法國留學5年,這個子咋沒有長呢。這留學算是白去了。”米露對著蘇錦華斜睨著漂亮撫媚的狐貍眼說道。
“米露,你咋還那么愛損錦華呢。”
林美惠嘟著嘴唇故意裝作不高興地幫著對米露說道。
“沒事的,就米露那些個損人的話啊我早就習慣了。蘇錦華笑道。”
“那時我確實是很儒弱,”蘇錦華接著對她們抱歉說道。
“行了,我和米露這次看在你誠懇的態度上算是原諒你了。”
美惠沉著臉假模假式地對蘇錦華說著。
“嗯。原諒你了。我也就說一說。我們快走吧,我穿著細高跟呢。站著可累死人了。我的車就停在機場不遠處。我來幫你托行李。你坐了那么長飛機肯定累壞了吧。你應該餓了,一會去機場快餐廳吃點飯”
“迷路,美惠,謝謝你們。”蘇錦華抬頭看著她們。
聽到她們的原諒,她立馬眉開眼笑。
“蘇錦華,太客氣了。我可承受不起。”
“你在法國還好嗎?有沒有交一法國佬男友?”
美惠說完擠眉弄眼的看著蘇錦華奸笑,意圖使她招供。
“美惠,你怎么也學米露一樣損我啊。呵呵,你知道我去法國的目的是療情傷。怎么可能再次自掘墳墓呢。”
蘇錦華皺著眉頭沒好氣的對她翻著白眼。
米露還真是一個不讓人不省心的死女人啊。
“米露。上海的變化還是蠻大的嘛。有些高樓大廈竟然被拆了。”
“沒有啊。我怎么沒有發覺上海的變化啊。”
聽罷,蘇錦華只是微微一笑。
也許是很長時間沒有接觸到上海的人才會細微覺察到上海的變化吧。
車上原本歡快美好的氣氛瞬間變得沉重的氛圍,讓人窒息。
她輕輕地打開車窗戶轉頭看著車窗外5年沒見過的上海,茫然地看著車窗外的建筑物飛快的轉換,出現,然后消失,漸行漸遠。
如今的上海,已經悄然地在人們為生活忙碌的時候。不知不覺在時光中發生了些微的變化。
就像人們心中的愛情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在不知不覺地發生變化。
曾經破舊不堪的高樓被地產商拆了又重新建了外觀漂亮的大廈,已經完全撲捉不到往日高樓的舊氣息,曾經老舊建筑物的痕跡如云煙逝去,只余空蕪,就如同曾經美好的大學初戀在時光中煙消云散,不留有一絲痕跡。
我們永遠無法改變時光的巨輪輾壓下消逝的舊時光。一輪又一輪的大學里單純美好的愛情隨著現實的殘酷大批大批的夭折在時光巨輪中,周而復始的重復上演著分手的離別。
9月,是上海梧桐樹繁盛的月份,是大一新生懷著對大學愛情向往憧憬的開學月份。正如同當年蘇錦華亦是對大學的美好憧憬。
最后,在很多人在現實的殘酷中經歷過青春慘烈的蛻變之后在回首當年的大學愛情時,就會覺得大學稚嫩美好的愛情經不起現實的摧殘。
“錦華,你今天也累了,暫且放過你,明天晚上吃飯,然后再去酒吧狂歡啊。你好好休息,我和美惠先走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們先走吧,快累死人了。我先睡覺了。”
說完。累慘的蘇錦華忍無可忍的就把這兩個喋喋不休的女人都趕出去。
回家的感覺,真的,很好。
在回來的第一個晚上,我做夢了,夢境反復出現徐平生模糊的身影。
這是她回到中國后,第一次夢里見到徐平生。
夢里大片大片紅色的梧桐樹筆挺挺的站立著,形成一個火一樣繁花似錦的花海。花海下站著徐平生和蘇錦華,他們在這一整片片火紅的花海中張揚著他們這個年紀的青春愛情。
如同火一般熾熱而鮮艷的愛情花海。
冒著白煙滾滾而去的紅色巨浪。
最后燃燒成灰燼。
這種如同鬼魅的夢境糾纏使得她在半夜三更驚醒了,醒來后,大片大片咸咸的淚水溢滿她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