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粥記得江淼坐她正后方,因為被他惡作劇整蠱的經歷,如同電影畫面般在腦海里清晰、鮮活。
粥粥讀書時的課桌椅還比較簡陋,木質的,椅子也沒有靠背,確切說椅子就是凳子。那會兒,后排的男生經常趁前排同學回到座位將坐未坐時,用腳把凳子往后一勾,等前排同學一屁股坐空、狠狠摔下,然后哈哈大笑。
粥粥也被江淼整蠱過。所以粥粥對江淼的情感很復雜,她喜歡他俊秀的臉龐、頎長的身材、較好的學習成績、班長大隊委的榮耀;但她不喜歡黏糊的男生,從小學一年級選班委就看出來了,粥粥覺得男生就應該是高冷內斂的,跟女生的邊界應該是涇渭分明的。但江淼并不內斂,甚至活潑好動,跟男同學打成一片,也愛跟漂亮的女同學講話聊天(反正粥粥是這么認為的,她覺得江淼跟桃子、晶晶互動很多,而且都是他主動!)。所以粥粥對江淼時而心生歡喜,時而不屑一顧。
就比如被江淼拉凳子這件事,粥粥也不是好惹的:立馬站起來,抄起桌上的書本就朝江淼頭上拍去……江淼雙手捂著腦袋,笑著連連給粥粥賠不是。所以,粥粥也分不清,這是江淼想引起她注意而故意逗她、想跟她產生更多的互動,還是只是單純無聊的整蠱游戲。
但從拉凳子戰就可以看出兩人的關系并不十分祥和,對比粥粥前排的蕾蕾和康康這對同桌,人家關系不要太融洽,課間十分鐘就是春晚小品經典臺詞表演時間,一唱一和,引得周圍同學都好不樂呵。粥粥懷疑過蕾蕾和康康是不是暗生情愫,但絕對沒有同學會懷疑粥粥和江淼有什么,粥粥這一頭短發和霸氣的書拍腦袋武力值,沒人覺得她喜歡江淼,江淼更不可能會看上粥粥。
一段時間里,入座也變成了一個博弈戰。粥粥也機靈,準備落座時,先做一個下蹲的假動作,故意試探下江淼,如果江淼勾凳子,粥粥就放肆地大聲嘲笑他,或者抄起課本敲他腦袋作為懲罰;有時連坐幾次假動作,讓江淼措“腳”不及。但累的還是粥粥,甚至產生了入座ptsd,畢竟江淼只要勾勾腳,但一屁股坐空摔地上疼的可是她自己。后來粥粥變成一手拉著凳子穩固住再入座;再后來雙方達成停戰協議,江淼保證不拉凳子,粥粥也不再拿書拍他腦袋。
五年級開始出黑板報了。教室后面的墻上有塊大黑板,每周要出一期新的黑板報,每次由兩位同學負責,但每次誰和誰搭檔并不固定,由班主任根據本期的主題、寫字和插畫的占比,隨機安排不同的學生。記得有一次,輪到粥粥跟江淼搭檔,粥粥暗自雀躍,因為這意味著放學后大段的時間將會跟江淼待在一起。
盡管有兩小時的時間共處,但是,有一個小時江淼在跟當天值日的男同學們嬉戲打鬧,剩下一個小時再參與到黑板報的制作中來。粥粥已經不記得小學生們玩鬧的內容是什么了,現在想來總是匪夷所思——在那個物質相對匱乏的年代,童年的快樂卻輕而易舉:沒有補習班,沒有輔導課,同學們待在一起,哪怕拿著掃帚滿教室追逐都是快樂的。
粥粥雖然在寫黑板報,但耳朵是豎起來的。她聽著江淼跑動叫喚的聲音,感受著他當下的快樂;她不時回頭看眼江淼,看他們愉快地嬉戲。但后面她又會著急生氣地命令道:“江淼,快點來出黑板報!”
江淼寫得一手好書法,所以盡管江淼活潑調皮,但看到他俊秀的板報字,粥粥又心生愉悅。
粥粥一直以為他們是前后座,直到多年后兩人再見,提起過往,江淼說:“我們做過同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