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還有自己的事兒，楊戚震驚，看著面前變成大觀園“尤妹妹”的小姑娘，連聲哄著：“誰說的這話？怎么可能呢，不想理怎么還回回都理了，犯得著敷衍你嗎？我這么多年白混了不是？”
“別信他們一張嘴，別哭了啊，姐姐心都碎了。”
如花似玉一張臉，眼淚汪汪跟你哭訴，這誰能不心軟？
有被內涵到的白婕不敢抬頭，誰能想到，都這時候了，楊戚居然還護著這人，誰能想到，楊戚居然真青睞這人！
“姐姐……”尤微扯著楊戚的袖子，“她還說阿貓阿狗都能演戲。”
楊戚扭頭看了眼。
“我知道演不好，要不然也不至于最近天天NG拖大家時間，但為什么要連累小貓咪呢？”扯著袖子搖了搖，尤微無辜的看向白婕，又躲回楊戚身后，可憐又弱小。
說到天天NG，楊戚可太有發言權了，作為本劇戲份最多，跟每一個主演都有對手戲的大女主，到底是誰真水平不夠天天NG，又是誰進組這么久天天害大家加班，導演跟她很清楚的。
楊戚又看了眼白婕。
“乖啊，小貓咪沒錯，你也沒錯，我給你帶了早飯，在你俞老師那兒呢，我們先去把飯吃了。”楊戚母愛泛濫，入戲太深，儼然忘了面前這小姑娘是演的了，柔聲細語哄她，然后順手賣了隊友——真不能怪她，組里能說得上話還不怕被穿小鞋的就她跟俞鐸。
熱鬧不能白看這么半天，更何況，小姑娘隔三差五訂的小玩意兒又不只有她一個人收了。
尤微早知道俞鐸也來了，動了一下腿，又縮回來，眼巴巴望著楊戚，淚珠子往下滾：“可是他們說俞老師覺得我是私生粉，他討厭我！”
楊戚：？
“哎，這、這、這怎么又哭了，假的假的，都是假的！怎么會呢！”楊戚服了碎嘴的某人，連她都知道尤微是俞鐸的粉絲，只是現在在一個組拍戲，倆人都挺要臉，小姑娘來的時候有太厲害，就沒什么人提而已。
“我沒討厭你，俞老師也是啊，你們倆一起使壞的時候不是挺心照不宣的嗎？別哭了啊，待會兒要上鏡呢，我們這么漂亮的小臉兒，哭花了可就不美了。”
尤微抹了眼淚，“可是他都不給我簽名……”
楊戚：……
越勸越糟，小姑娘眼淚她根本止不住，沒辦法，只能讓正主出來，硬著頭皮想cue俞老板出來，結果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俞老板自己先出了聲。
“沒有討厭你，也沒覺得你是私生。”俞鐸拎著早飯——場次極其不合理，連帶著跟尤微搭戲的楊戚、俞鐸也被牽連，倆人輪流給她做搭檔，不是第一場就是第二場，身邊的助理也熬不住，三個鬼才一合計，干脆一個人買三個團隊的早飯，今天輪到曹仁。
俞老板把熱牛奶塞進尤微手里，眾目睽睽之下，重復道：“真的沒有。上次簽名沒給你簽，主要是因為你那根筆太貴了，待會兒我給你簽一本，簽滿。別哭了，誰欺負你了，楊老師給你主持公道。”
楊戚：？
她可沒說這話啊！
而且，正常打開方式不是我給你主持公道嗎？
“那個，”尤微指著還想溜的周淑怡，吸了吸鼻子，說，“我都不認識她，她把我家里的事跟媒體說，我哥現在都還在生氣不管我死活；她造謠我跟人家聯姻，明明人家有未婚妻，我都沒到法定年齡呢，結果人家婚事吹了，現在都跑去質問我家里人……”
“這個，”尤微指著白婕，“選秀的時候我自己犧牲休息時間，教她跳舞，教她調麥，結果她在背后罵我；她也不是憑實力進來的，還天天說我有鈔能力；她想跟你們玩兒自己不說，嫉妒我又罵我！”
聽起來的確過于慘了。
富家千金可可愛愛，就是沒有腦子。
被點名的倆人想鉆地縫，跟風的跟帶頭的總是不一樣的，前者一面倒的轉頭無聲的譴責起了后者，在尤微的啜泣聲里，居高臨下審判了后者一通。
一疊聲的控訴，經過一陣竊竊私語，前因后果大家都知道了個七七八八，再看尤微，半夜爬起來都想給自己兩巴掌，這不是欺負小孩兒嗎？
看白婕和周淑怡，想給她們兩巴掌。
反派智商告急，姑奶奶哭得稀里嘩啦。
楊戚想勸都不知道怎么下嘴，她就不該出來！
“他們還不跟我道歉，還倒打一耙……”尤微委屈巴巴，控訴到一半，仰頭問：“真給我簽一本？”
“簽簽簽，簽一本，俞老師向來說到做到。”楊戚眼看臺階憑空出現，推著俞鐸把小孩兒帶走。
俞鐸：？
楊戚：別問了，簽吧！
俞鐸？
楊戚：那我去哄，你來收拾局面？
俞鐸：“現在就去簽，好不好？來，我們走。”
楊戚：呵。
兩位眼神交流極快，俞鐸帶著小粉絲往人群外走，會說話會來事的楊戚留下來。
“我也不知道這事兒還有沒有別的內情，但看臉色，二位自己先心虛了呀，別的我就不說了，畢竟我不是當事人，也不算監護人，但這天要亮了，第一場的主角還哭著呢！”
“所以——委屈一下，先把主角哄回來，別的，回頭再細說，你們覺得呢？”
楊戚等著她們兩個張嘴，也不著急，就那樣坐下慢慢等，甚至有空玩兒手機。
“哎，你看今天的熱搜榜。”楊戚把手機遞給助理，還有說有笑的聊起來了。
可“熱搜”兩個字一出口，那兩個人就僵住了，尤微家里放養她了，可她粉絲沒有！
愛豆粉絲有多能打，戰斗力有多強，內娛每一個噴子都很清楚，尤微的粉絲有多護著她，從她之前天天在熱搜榜上混就能看出來了。
楊戚是故意的。
她們都知道，她們還知道，楊戚今天真要站尤微那邊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樣不好嗎？不趁著小姑娘才被哄著高興了的時候去賠禮道歉，等著姑奶奶心情不好了、有閑工夫折騰人再去，也不想想自己招架得了嗎？”
楊戚是從十八線一路爬上來的，沒遇見過幾個貴人，小人倒沒少見，對這種人本來就沒想過要給什么好臉。
欺負沒名沒姓的新人是家常便飯，欺負到人富家千金頭上了還不知死活，也是少見。
更何況這富家千金人自己還挺有熱度。
“我沒有……”白婕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爬起來了，但依舊很狼狽。
明明在訓練營里，一出場就高調搶了C位的人是尤微，明目張膽質疑導演組的是尤微，一起訓練到半夜，一言不合就翻臉的還是尤微，最后，她斷層出道，而她們那么多人呢，整整十二期鏡頭加起來也沒有尤微一期多。
可是，深夜舞室的燈下，是她們，聚光燈的角落里，也是她們……
就像現在，就像尤微自己說的那樣，明明都不是憑自己實力進來的，白婕小心翼翼掩飾著，每天被導演罵得狗血淋頭，楊戚這種口碑實力俱佳的大花身邊她根本不敢去，被多看一眼就覺得對方在質問“你這種東西為什么跟我在一個組”，就連沒什么存在感還被自家粉絲罵了好幾年的俞鐸，鏡頭里一舉一動也宛如男主本人活在大家眼里。
只有自己，像個被推進來的拖后腿的廢物。
可是明明尤微也是走后門進來的！
憑什么導演不罵她？
憑什么楊戚帶她出去玩兒？
憑什么俞鐸會逐字逐句教她處理臺詞？
甚至于，尤微公司還特意請了老師跟組來教她。
憑什么呢？
“我說錯了嗎？她對你什么態度對我們什么態度？說她舔，有問題嗎？”
“她自己說是俞老板粉絲的，連她粉絲都說是她處心積慮跟到這個組的，怎么，尤姑奶奶配不上私生這個詞？”
楊戚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白婕，驚嘆于這小姑娘的詭辯思路，如果沒說著說著自己先哭出來的話，還能再驚嘆一下她的勇氣。
“有天娛撐腰，有順星兜底，有您楊老師護著，有俞老板哄著，我們就連說一句話就該死了是嗎？”
白婕也在哭，這場景細看有點兒滑稽，當事人走了一方，和事佬被指著鼻子控訴，楊戚為契合女主形象特意修改過的眉形配上她現在的冷臉，就像是她在欺負新人。
在場的除了幕后的，還有陸陸續續來候場的特約跟替身，聽完白婕的話，胸口隱隱也有一股氣，那是嫉妒。
就像眼前的這個人，一樣。
“說一句該不該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誣陷造謠是有相關立法的——”
楊戚頓了一下，話題陡然一轉，“技不如人就勤練，實在不行，承認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以為我在解決問題，原來是在制造問題，行，我的錯，該我道歉，對不起，各位。”
她不想糾纏，畢竟那頭瓜田李下，需要她去見證清白，直接了當堵住了他們的嘴。
說完扭頭就走，助理瞪了一眼亂咬人的白婕，緊跟其后。
人群也很快就散了，臨走前楊戚那句話又把鍋甩了回來，白婕撐著椅子，艱難坐下，怔了片刻，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