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眼靠在座椅上，不想說話，配合著輕輕嗯了一聲。

“膽子這么小？”

“還好?！?/p>

齊焰迥然的干咳兩聲，清了清喉嚨說：“抱歉，我以后不嚇你了。”

云輕沒應(yīng)聲。

他又說：“我只是想跟你開個玩笑。如果有傷害到你，我道歉。但是你放心，我從不強(qiáng)迫別人做任何事?！?/p>

云輕歪頭，睜眼，對他的話充滿了質(zhì)疑，詰問道：“你之前不都強(qiáng)迫過嗎？”

他狐疑反問：“我之前強(qiáng)迫過你？”

云輕陡然生了怒：“你現(xiàn)在是不承認(rèn)自己做過的事情了。”

“不是，”他囫圇吞掉內(nèi)心的疑慮，猝然改口道：“抱歉。時間太久，我有點記不清?！?/p>

“是因為時間太久？還是因為被你強(qiáng)迫的女人太多？”

齊焰幾分無奈：“姑娘，你要這樣聊天可就沒意思了。”

云輕看著他的無賴樣子，恨恨地說：“無恥。”

他舉起右手，表示放棄辯駁。云輕也轉(zhuǎn)過頭去，不想再跟他閑扯。接下來的路程，她在半睡半醒間感覺到齊焰開車進(jìn)了城。

他沒有問云輕回家還是有事，直接開車往齊家去。期間途中他電話響了幾次，他選擇性地接了一兩通電話，兩三句交談便掛斷。之后，為了緩和兩人之間沉默的氣氛，他詢問她有關(guān)于志明的事情。

云輕說：“教育教育，關(guān)幾天就會放出來?！?/p>

他抿嘴沉思，繼而問他：“那他的精神病呢？”

“有什么精神病，”云輕眼神無奈地投向窗外，一輛車快速地從她眼前閃過，“他說是因為太喜歡我，見到我太激動，又因為之前喝了點酒才失了分寸?！?/p>

“就這樣？”他聲調(diào)拔高，顯然對這樣的結(jié)果很不滿意。

“嗯。律師說這種情況也沒辦法讓他關(guān)上個三五年?！?/p>

她回頭看見齊焰握著方向盤的關(guān)節(jié)凸出，眼底陡然升起來的戾氣與憤怒從他細(xì)長的眼尾慢慢縈繞在他俊美的側(cè)臉上。

這一刻，她似乎又看見了那天晚上他怒揍于志明所爆發(fā)出來的正義。

云輕看著他拿起煙盒抖出一支煙，拿起來夾在唇邊，又摸到打火機(jī)打火點燃。白色煙霧裊升，他降下一點車窗。

齊焰沉默地吸著煙，用力地要把有害的尼古丁全部吸入肺中，讓自己徹底爛掉再徹底爆發(fā)。她突然覺得眼前的齊焰身上有著她看不穿的故事，好像那條深藏在森山老林里面的暗渠，神秘莫測。

她收回視線，挑眸望向前方：“這件事除開讓我覺得惡心，倒沒有太大的影響?，F(xiàn)在倒是你，而且這件事還影響到了齊氏?！?/p>

齊焰吸完最后一口煙，將煙頭從窗口扔出去，篤定地說：“最后齊氏會拿到這個項目。”

“你就這么肯定？”

“我肯定?！彼D(zhuǎn)頭快速地瞟了她一眼。

云輕試著問：“這兩件事同時被爆，你就沒有懷疑與博盛有關(guān)？”

他勾唇一笑：“你是想說向淮之？”

她淡淡地應(yīng)聲：“嗯。”

齊焰語調(diào)輕快：“看來你是真的覺得我很蠢?！?/p>

云輕沒反駁，算是默認(rèn)他的話。要知道，她真的就覺得齊焰只是一個被精蟲銹腦的地主家的傻兒子罷了。

車子徐徐開進(jìn)鬧市區(qū)，視線瞬間變得明亮閃耀起來，云輕感覺到這一路上壓在心底的陰翳終于潰散。路過某處花店時，齊焰特意停車下去買了一大束康乃馨。

他抱著花回到車上，遞給她才說：“今天我媽生日。”

經(jīng)他這么一提醒，云輕這才想起來。齊穗禾的生日她也是無意中知道的，去年她本計劃好了給她過生日，卻在前一天接到齊穗禾的電話說自己要去出差。

這生日也就沒過成。后來某次她從齊焰的口中得知齊穗禾是從來不過生日的。至于為什么，她也不好多問。

她低頭看著懷中的花，花瓣上還有噴上去的水珠。雖然沒有晨間的嬌艷欲滴，卻也足夠鮮艷芬芳。她伸手捏破一粒水珠，提醒道：“齊董，好像不喜歡過生日?！?/p>

“嗯?！?/p>

“那你這樣不怕惹她不開心？”

齊焰語氣不悅，有點質(zhì)問的味道：“我真是沒斷奶的孩子，還要怕惹媽媽不開心？”

云輕追問：“你不是嗎？”

他偏頭注視她幾秒，轉(zhuǎn)而說：“你身為兒媳婦，婆婆生日好意思空著手去？你不是還指望她幫你拿下s’tl的壓軸機(jī)會?！?/p>

她說：“禮物我后面補(bǔ)。”

齊焰朝她腹部瞧了一眼，話題重提：“我覺得齊董更歡喜你給她生個胖娃娃。”

云輕下意識地往旁邊靠去，用花束遮住肚子：“我可沒想過生孩子?！?/p>

齊焰戲謔一笑，調(diào)侃她：“說真的，你就沒有對我有過好感？”

“齊先生，我精神正常，視力也很好。”

“那這可就難辦了。要是齊董真叫我們給她生個胖娃娃玩，你又不愿配合。得罪了金主，你豈不是真的要去跟寺廟的那個老男人虛情假意？”

“難道說我一定要伺候男人才有出頭之路？”

“所以你才賴上了我們齊家？”

她彈掉花朵上面的水珠，顯現(xiàn)出幾分孩子心性：“貌似是我提了離婚，你們齊家不同意？”

齊焰笑了笑，繼續(xù)逗她：“我這不是擔(dān)心離婚后，就找不到你這么漂亮的老婆了?！?/p>

云輕懨懨地瞥了他一眼，“你想讓我繼續(xù)給你善后吧?！?/p>

齊焰嘆息道：“姑娘，看破又說破，傷害的還是你自己?！?/p>

云輕瞪了他一眼，轉(zhuǎn)頭看向窗外，不想再跟他說話。

**

兩人到了齊家門口，齊焰從她手里抱走花送給走到他們跟前的齊穗禾。她接過花，歡喜過望地說了句謝謝。

齊焰張開雙臂給了她一個擁抱，輕聲在她耳邊說：“媽，生日快樂。感謝二十八年前你讓我來到這個世上。”

倏然間，齊穗禾臉上的笑容緩緩散去，略顯老態(tài)但不乏銳利的眼眸浮現(xiàn)追悔的沉痛。她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悄悄瞅了云輕一眼，伸手推開齊焰，幾分尷尬：“快進(jìn)去，飯菜早就做好了。”

她伸手拉著云輕往餐廳去，刻意拉開與齊焰的距離，對她的態(tài)度比之前好了許多，笑著說：“知道你要控制身材，我讓阿姨特意給你做了健康餐?！?/p>

云輕看著她不自然的臉色：“謝謝媽?！?/p>

齊穗禾挽著她的手，余光瞟著齊焰，像是在觀察他的心情。他散漫地拉開餐椅坐下，也不等齊穗禾與云輕，拿起筷子就夾起菜讓嘴里送，還說：“媽，這肉炒得不錯，比我以前吃得都好吃?！?/p>

云輕想問他不是一直吃得都是這個味嗎？

挺日常的一句話，讓齊穗禾的臉色在瞬間白了幾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