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趕到的時候,齊焰已經放開了于志明,淡定地站在邊上擦手。于志明則躺在地上,鼻青臉腫,血跡沾了滿臉,卻還是色瞇瞇地盯著云輕直愣愣發笑。
民警詢問:“為什么打人?”
齊焰不爽地從荷包里掏出一支香煙點燃,凜然以對:“他侵犯我朋友。”
民警視線掃著人群:“你朋友在哪?”
齊焰狂傲的目光故意瞥向人群之外:“走了。”
“打電話叫你朋友回來。我們調查需要向你朋友了解情況。”
“了解什么情況?我說了他調戲我朋友,我就揍了他。那來那么多事。你們要是不信,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
民警惱了:“你這是什么態度?”
齊焰無所謂:“就這態度。”
民警懶得跟他計較:“走走。跟我回派出所。”
“走就走。”他跟著民警轉身往人群外走去,瞄見云輕。隨后趁民警不注意把車鑰匙扔給她,歪頭看了看停車場的方向,示意她自己先回去。
云輕與齊焰幾乎沒有過單獨相處的時間,所以也并不清楚實際上他到底是什么樣子。只是今天晚上的齊焰又一次隱約給了她一種不一樣的感覺,是她從未見過的兇殘。
她握著車鑰匙,看著齊焰鉆進路邊的警車,看著民警關上車門,看著警車慢慢駛離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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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輕23年人生記憶中為她出頭的人除開7歲遇到的那位少年,便就是今晚上的齊焰。
以前住在林家的時候,每次表哥林朝欺負她。小時候她沒有還擊能力,只能告訴父母。但父母幾乎無一例外都是站在表哥那邊,讓她忍一忍,還說又沒有打殘打死嚎叫什么。
隨著年歲長大,林朝再欺負她。她學會了并且有能力還擊。但事后總會被父母一頓呵斥,埋冤她是不是想讓舅舅把他們一家三口掃地出門。所以,初中開始她便住校。大學期間更是一年到頭不會回一次林家。
云輕開車跟著警車到了派出所,幾乎與警車同時停在院門口的車位上。齊焰從車上下來看見她,沒好氣地說:“誰讓你來得?”
被揍得于志明死氣沉沉的樣子在看見云輕時,突然眼冒星光,驚喜地叫喚一聲:“輕輕,你這是不放心我?”
齊焰聽見惡心,順勢就抬起一腳踹在他的小腿上:“你胡亂叫什么?信不信我當場閹了你?”
于志明好似被嚇到,立馬用手護住下身往旁邊躲去:“警察同志,這個人打我,打了我三次了。你們快點把他抓起來。”
民警厲聲說:“行了。我們會調查。”
又指著男子說:“還有你。都到派出所了,你還想干什么?”
齊焰不服氣地白了他一眼,又揚起手作勢要去走于志明。他瑟縮地躲到民警身后,一雙眼仍舊色瞇瞇地把云輕瞧著,讓她渾身難受。
齊焰也注意到于志明輕浮的眼神,想要沖過去揍他,卻被民警及時拽住。他用食指與中指指著他的雙目,恐嚇道:“你要是再看,我立馬把你的眼珠子剜出來。”
于志明仗著有警察在場根本無所顧忌,加上他內心對于齊焰把自己弄得身敗名裂怨恨極深,就是想要惡心齊焰。這下不止是看,還咧嘴一笑:“輕輕,你要是跪下來求求我,我就放過齊焰。”
這下民警也拉不住齊焰了。他掙扎著過去,又是幾腳用力地踹在于志明身上,嘴里放著狠話:“你再不閉嘴,我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于志明扯著民警的制服,躲著他往前走,驚恐地說:“警察同志,他要殺我。你們快點把他抓起來。”
民警扯著喉嚨說:“行了。你們兩個都給我老實點。”
尤其教育了齊焰:“特別是你,這里是派出所。現在是法治社會,當自己混黑社會呢。”
齊焰不悅地懟回去:“既然是法治社會,他怎么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調戲女性?”
民警一時沒找到合適的詞匯接話。領著三人進去,想著好好了解下情況。但于志明的眼神始終盯著云輕發癡,總會在你不注意的時候蹦出一兩句曖昧又輕佻的話語。
齊焰忍不住就想要上去揍他,民警是兩邊教育,兩邊勸說。最后還是從云輕口中了解著現場的具體情況。只是,于志明看似精神有點不正常,一個勁地要往云輕跟前湊。
齊焰沒辦法忍受他的無恥樣,即便被民警攔著,還是擋不住他此時此刻的暴躁。一時間,現場變得有些混亂。民警的呵斥聲,于志明調戲的話語,齊焰的憤怒,還有一旁云輕與另外民警的談話聲。
兩名民警鉗制著齊焰,其中一人揮手示意讓人把于志明帶到其他房間去。于志明見要被帶走,立馬急了。他暴力地掙脫開民警的雙手,瘋狂地沖到云輕面前,抱住她就往臉上親了一口,像是要徹底激怒齊焰。
齊焰怒不可遏,也不管拉著自己的人是誰,抬腳不是踹就是踢,嘴里吼著:“放開我。我要去宰了這龜孫子。”
“砰。”
清脆的響聲讓屋子在瞬間回歸平靜。云輕看見碎裂的陶瓷杯落在地上,里面滾燙的開水順著于志明的額頭往下滴,浸泡幾次的茶葉軟塌塌地貼在他的臉上,將他略顯老態的臉龐燙得微微泛紅。
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還在咧嘴對著云輕笑,甚至還伸出舌頭去舔著嘴唇上面的茶葉:“輕~~輕。”
民警實在是聽不下去,為了防止齊焰徹底失控,連拖帶拽地把于志明趕緊帶到另外的房間。還有云輕,日常在鏡頭前一幅與世無爭的超然之態,沒想到發怒起來也是不可小覷。
云輕從容地彎腰下去撿起地上的碎瓷片,無波無瀾地說:“這件事你們打算怎么處理?”
民警把桌上的碎瓷片撿起來扔進腳下的垃圾桶:“云小姐,這人膽子是有點大了。不過我看著人精神好像有點不太正常。”
齊焰甩開兩名民警的手臂,大步跨到桌前,雙手撐在桌上,完全不接受民警為于志明辯解:“精神不正常就可以亂來?是不是我把你們全都殺了,再告訴你我是精神病就沒罪了?”
民警笑著解釋:“這位先生,我也只是推斷。這精神到底有沒有問題,這還需要醫生的專業鑒定。”
齊焰又要怒問,但云輕在桌下扯了扯他的衣角,平靜地問:“如果鑒定出來精神沒問題,這樣的情況一般會怎么處理?”
這人打著官腔:“這就要看具體的情況。”
齊焰質問:“這情況還不夠清楚?”
他說:“情況我們是了解了。但根據現場的情況看,我們需要鑒定下這人的精神狀況。而且,你們也把人打了。”
齊焰反問:“你被人欺負了,不反抗?”
民警啞口無言,覺得齊焰這人有點難纏,轉頭看著云輕:“云小姐,你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會處理好。”
云輕面無表情地起身出去,站在走廊里面給律師打了個電話。兩人聊了大概十幾分鐘,等著她回來,聲調淡淡:“我的律師馬上過來。”
民警笑著說:“云小姐,請您放心我們一定盡快處理好的。”
云輕拒絕在任何文件上面簽字,等著律師來了之后。他們低聲交談過幾句,將所有的事情全權授予律師,便與齊焰一起離開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