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風塵仆仆,等南星再次醒來的時候,馬車‘噠噠’地往前走,可南星很明顯地感覺到馬車的速度已經漸漸停了下來,南星掀開簾子,目光從熙熙攘攘的人群掃到客棧上方的牌匾寫著的‘云來客棧’。
南星伸展了一下腰肢,忽地發現自己好像比之前稍微胖了些。
也是,這一路上都窩在馬車里,不胖才怪。
“這位姑娘,打尖還是吃飯?”
店小二有點慵懶和散漫地迎上來,他從趙業手中牽過馬車的繩子,一副笑嘻嘻地看向南星,眼里余光還特意上下瞄了趙業一眼,只覺得眼前的這個大漢胡須滿面,邋里邋遢,而南星一身的穿著也不似富貴人家的小姐。
在京城遍地都是權貴的地方,向來是先敬羅衣后敬人,店小二也不例外。
趙業是一個粗人,一路上只顧著趕路,根本顧不上自己的形象。
南星也不是特別講究的人,一路上也就將就著。
“哎呀,終于可以舒舒服服地洗個澡了。”南星撣了撣身上的灰塵,一邊走,一邊吩咐:“小二,給我們馬上安排兩間上好的廂房,要安靜一點的。”
“是該好好洗洗。”
趙業擼起袖子聞了一下,差點被自己身上的異味嗆到干嘔。
距離和譚兆開約定的時間還有兩日,南星想了想,從身上拿出一枚有缺口的銅錢給到走在前面開門的店小二:“幫我做件事,把這枚銅錢拿去給銅鑼街十六號雜貨鋪一個叫譚爺的人。”
店小二接過銅錢,隨手放進腰帶里。
他那慵懶的目光頓時亮了一下,銅鑼街十六號就離此不遠,想來這姑娘是第一次來的京城,正好可以好好從他們兩人身上賺點跑腿費:“姑娘,可要帶什么話?”
南星搖頭,譚兆開一見此物就會知道是她來了,自然會過來找她,無需再交待什么。
趙業看到店小二站著不動,走到他身旁輕輕一碰,那枚被他別在腰帶里的銅錢立刻彈了出來,落在趙業手中。
“這樣吧,我替你跑一趟,你說的譚爺也不知道是何許人也,竟然出手那么大方,我順便幫你把把關,看一下他是不是騙子。”趙業用手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兄弟,就不勞煩你了。”
店小二被趙業身上冒出來的氣味嗆得直翻白眼。
店小二離去后,南星笑著說道:“你還是先梳洗一番再去吧,不然人家還以為你是難民呢。”
趕路的時候,南星不太覺得趙業的形象有什么問題,可方才進門的時候,其他人投來的目光和店小二接待他們的態度,才讓她覺得有些不妥。
南星回房梳洗完畢,換上一套袁麗麗給她準備的衣裳,銅鏡前,一襲粉色長裙趁得她明艷動人,和小寨村的那個野丫頭模樣有著天壤之別,但是依舊靈氣不減。
等她從房中走出來的時候,店小二差點驚呆了,他懷疑自己認錯了人,連忙揉了揉眼睛。
南星朱唇輕啟:“小二,你知道凌瑯閣在京城的哪個位置?”
凌瑯閣?
那可是京城最大最豪華的玉器行。
一聽南星問起凌瑯閣,店小二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南星,凌瑯閣中玉器古玩皆是珍品,京城中的達官貴人都愛去那里逛逛,不過凌瑯閣那個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就算是他們云來客棧的東家連進去的門檻尚且還沒摸到。
眼前的這個姑娘莫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也想去湊一份熱鬧?
店小二瞇著眼看向南星,凌瑯閣是京城名店,就算自己不說,隨便找一個人問問也能打聽得出來,告訴她位置之后,忽地好心提醒了一句:“你遠遠看一下就好,別真的傻傻地跑進去,萬一得罪了人就不好了。”
南星眸中詫異不已:“這是為何?打開門做生意,還能不給人進去看看?”
“你是第一次來京城的吧?那你有所不知,能被凌瑯閣接待的都是京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就在前幾天,不知是從哪里來的鄉下婦人,說是有個祖傳的寶貝要賣予凌瑯閣,說得有棱有角,不曾想卻是信口雌黃,也不知是從哪來的地攤貨,居然坑蒙拐騙到了天子腳下,當時就被人轟了出來。”
店小二雙手叉腰,咧嘴大笑。
笑罷,他搖頭嘆氣:“也算是她倒霉,出來的時候撞碎了一個玉器,被人送官去了。”
南星不甚在意地聽著,她又不是要去買東西,再說了,里面的東西那么貴重,也買不起。
她笑笑,也不解釋,只是淡道:“無妨,我就遠遠地看一眼就好,省得回去的時候,也不知道京城的繁華為何物。”
店小二還想勸勸,可惜南星已經走遠了。
算了。
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哪個不愛慕京城的繁華?
又有哪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不愛慕風度翩翩的貴公子?
一直往凌瑯閣方向走去的南星想不到一個店小二的內心居然有如此豐富的戲碼。
來到凌瑯閣的門口時,南星只覺得眼前忽地一亮,金燦燦,亮晃晃的亮光讓她的眸光顫了顫。
一座高樓如瓊樓玉宇般拔地而起,雕梁畫棟,玉石鑲嵌其中,隨時隨地都散發出豪橫和富貴逼人的氣息。
今日的凌瑯閣分外熱鬧,一來是長公主的壽辰將至,二來是藍府和靖陽侯府的喜事將至,京城里的達官貴人都在忙著想著該送什么禮,自然是隔三差五地往凌瑯閣逛逛,看下能否淘下什么寶貝討得兩家的歡喜。
特別是長公主,她酷愛玉玨,大家也自然想著要投其所好。
這天下又有什么地方的玉玨能比得過凌瑯閣呢?
南星剛走進凌瑯閣,便立馬有人上前客氣地招呼道:“小娘子瞧著有些面生,可是第一次來?”
南星正想把那玉牌從懷里拿出來,又有一人笑著向前問道:“姑娘可是藍府的小娘子?”
南星和先前那人一怔。
南星一怔,是因為居然會有人錯認她為藍府的千金小姐。
先前那人一怔,是因為他在凌瑯閣做了那么多年,藍府的千金小姐早已認了個遍,這又是哪來的藍府小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