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行止敢這么說，也是那日沈秋水的話給他提供的一個思路，就算自己再一無是處，那也是一國的太子。
自己現在無權無勢，那是因為他之前沒要，若是他現在想要，大約沒人敢不給。
他肯定不會仗著自身這個優越條件去為非作歹，畢竟這樣的作死行為只能讓他盡快的走向反派的路，最終自取滅亡；但是若他有點私心想去做什么，憑著這個條件行事就會更方便些。
抱著這樣的想法，這是他跟鬼主談條件的唯一籌碼。
無論如何，在別人眼里，他就是唯一一個能制衡莫長凌的人。
而鬼主想要讓鬼市繼續延續的話，必然會同意這個交易。
鬼主看著他低低的笑起來，他頗為贊賞的開口，“你有謀略，也有勇氣，并非我心中那副無能的樣子。”
怎么又來一個這么說的人？大家心中的太子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莫行止不是很高興，他的臉瞬間就擰巴了起來，因為他覺得這夸的好像比罵的還難聽。
鬼主沒留意莫行止的神情，他在大殿踱步幾個來回，將那番話揣摩了一會兒，就又問道，“既然殿下說有法子讓我做生意，那還請殿下說說，究竟是什么生意？”
莫行止伸手示意，等鬼主將手遞過來，他就在上面寫了一個字。
鬼主看完，不屑的笑了一聲，“這生意大了去了，憑什么要和你做。”
“因為我做出來的東西，讓他能不得不求你。”
他這么自信，不由又讓鬼主另眼相看。
今日交談，這位太子殿下處處讓他驚奇，而他卻一點也看不透眼前這人，為此他不由懷疑，“太子殿下，你今日說的東西太好，該讓我怎么相信？”
“我說了，我什么也沒有，唯有一片赤誠之心。”
鬼主又一次笑起來，連連應和，“我當然相信太子的赤誠之心，”
忽而語調一輕，面具下的眼睛直直的看著莫行止道，“但我更喜歡實際一些的東西。”
他繞著兩人走了一圈，一只手猛的拍在了沈三妹的肩上。
沈三妹心中一顫，就聽鬼主陰鷙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們以三妹為約，若你所說不成，那我便取她的性命，太子說可好？”
莫行止沒什么表情，只是問他，“鬼主難道不清楚，押別人性命，總沒有押上自己的性命更有威脅力？”
“此話實有道理，但我覺得太子殿下金貴，我必然不敢造次，”鬼主說著，扶在沈三妹肩上的手更加用力，他似是在笑，“而且今日我看來，你對她也是頗為在意。”
聽他語氣，也能想象到他臉上的那種得意。
“別人性命當真對我一點威脅也沒有……”
想著說了他也不信，莫行止干脆就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最終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隨您怎么定，日后我定會如約行事。”
臨了他才沉沉一嘆，“我其實并無他意。”
“我只求日后，我無處可去時，鬼市能留我一席之地。”
鬼主仍是深邃的眼睛注視著他，等他帶著沈三妹走時，忽而開口道，“太子殿下，二皇子的人已經在外面等您了。”
莫行止一怔，隨即表示了一聲謝意，就頭也不回的離去。
兩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腳步比來時輕快了許多。
一路無言中，莫行止突兀的道了聲歉，“對不起，我沒想著把你摻進來了。”
沈三妹微怔，隨后立即搖頭，“沒有關系……”
莫行止看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直接問道，“你想問什么？”
“太子殿下，您是何時有了去見鬼主的想法？”
莫行止想了想，反而說起了這一路的境況。
“我其實一直在好奇，莫長凌是怎么把我的一舉一動摸的那么清楚的？我甚至在懷疑，從我出玉京城到進霓裳閣，他都能知道我的一舉一動。”
“他現在甚至都已經知道了我在鬼市。”
“既然他能知道，那黑主怎么會不知道你帶了一個人進來？黑主怎么會不知道這個人早在涼陽州就和你們有關系，他又怎么會不知道這個人就是太子？”
沈三妹了然，“所以你想著出去轉轉，也是為了試探嗎？”
“對，我想告訴他我想去找他，讓他覺得我確實有心和他做交易。”
沈三妹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間又沒了話。
過了良久，她才道，“對不起，我不該把你帶進來的。”
莫行止一聲輕笑，“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不是也說了嗎，如果不來這里，那個晚上，我必死無疑。”
沈三妹低著頭，她輕輕的開口，“太子殿下，謝謝您。”
“謝我什么？”莫行止偏頭看她，好有惡趣味的看她這幅溫順的樣子。
沒想到沈三妹迎上他的眼睛，極為鄭重道，“今日的事，不管哪樣都謝謝您。”
那眸中有光波動，忽閃忽閃的，莫行止不自在的把視線偏向了一旁。
“沒事。”他說。
兩人回到鬼婆住處，莫行止已經準備離去，可他看著挑揀出來的雜草，最終還是把一朵紅艷的花撿了出來。
“這個花，從哪來的？”他問
沈三妹看了一眼，不怎么在意，“我也不知道，第一次見，這次采藥爬的遠了些，不知道怎么就混里面了。”
沈三妹說是第一次見，鬼婆也對這個東西毫不在意，難道這個世界還沒人知道它的功效？
莫行止眼里閃過一絲疑色，慢慢的將花揣進了自己的懷里。
“你要是下次再看見它，幫我留意一下。”
沈三妹好奇的看了那花一眼，但還是點頭應下。
等分別之際，莫行止忽然問向沈三妹，“你要跟我走嗎？”
沈三妹怔了一瞬，而后就笑了起來，“我去哪里？若是你從鬼市帶一個人回去，豈不是要把這個人置于萬劫不復之地？”
“哦，也對。”莫行止后知后覺。
他似是很不放心，又一次叮囑，“保護好自己，等我回來。”
“嗯。”
莫行止剛從鬼市出去，就看到整整齊齊的一排黑衣人站在外面迎著自己。
這下是真的躲不掉了。
不過還好，莫行止看著手里的罌粟微笑，得到了意外之喜。
而且因為今日的善意，他已經在外面已經種下了一個種子。
這種子聰慧，必能好好的生根發芽。
同時在鬼市之內，沈三妹手中正看著一張紙條：不日歸京，忘卿速歸。
沈三妹只看了一眼，就狠狠的揉碎在了掌心。
好，我會回去，回去讓你好好的看著我！
胸口起伏漸漸緩和，她又輕聲笑了起來，太子殿下，我們很快就要見面，再見之時，還請不要太過驚喜，也希望那時你還能記得我們今日的情分。
到了那時，也請好好的幫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