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是擠挨著的居民樓,老房子居多,帶有地下室的卻很少。
以前的城市不像農村,為了存儲食物還會挖個地窖什么的,沒有推翻新建的老居住區都沒有地下室這么個新奇的東西,所以地下室絕對是一個關鍵線索。
基本可以鎖定兩個地方,一個是南邊新蓋的小區,一個是西南方向有倉庫的地方。
而季摘星上次感受到的目光,就在西南那條小巷子方向,也就是找到蘇筱寧的那個小巷子附近。
她悶頭往前沖,穿過一個又一個的巷子。
白語從小在市里長大,什么犄角旮旯他都鉆過,遠遠看見高低不平的房頂時不時露出另一個尖角的建筑就猜出來了。
“你要去倉庫那邊?”
季摘星點頭,沒說話。
白語問:“你怎么確定?”
“直覺。”
白語絕倒:“直覺那能算得上是理由嗎,星星,你不要太想當然了。”
七點,天空暗了下來,但是還算亮堂。
季摘星圍著倉庫轉了一圈,看著上面的鎖頭想著怎么進去。
“上鎖了?”樊紀拽了拽鎖頭,“上鎖了是不是代表沒人?我們不會找錯地方了吧?”
季摘星左右看了看:“沒找錯。”
這里的地下室有個透氣口,季摘星剛才轉那一圈就是為了找這個氣口。
可惜氣口被堵住了。
“把鎖頭砸開。”
“啊?”樊紀大驚,“這是犯法的吧?”
白語倒是盯著鎖看了半天,摸著下巴深思:“里面的人是怎么把鎖扣上的呢?”
季摘星忍著翻白眼的沖動,按在門上,手猛地一發力,就看見緊閉著的大門向內打開,兩扇鐵門之間露出一條極大的縫隙,身材瘦弱些的小孩能直接暢通無阻了。
白語沉默了:“……”他有預感,這時候不說話比較好,不然顯得他有些蠢了。
“把鎖砸開。”
季摘星從地上尋摸了一塊有尖叫的石頭遞給白語。
白語愣了一下,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對著門就狠狠砸了下去,石頭和鎖以及鐵門的碰撞,發出一陣刺耳又讓人心驚的聲響。
樊紀捂住耳朵,看上去很害怕。
季摘星一臉的冷靜,甚至有些無情。
門還沒砸開,有人聽到動靜過來查看。
“哎,你們幾個小孩干嘛呢?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趕緊離開。”
白語停手,看了一眼季摘星。
季摘星面無表情的說:“繼續,必須砸開。”
白語露出一個痞笑,有些興奮:“好嘞。”
那老大爺見他們不住手,也有些急了。
“你們哪來的小孩,不知道私自毀壞別人家的東西是犯法的嗎,就算是小孩子也不能這樣胡作非為。”
那大爺大喊大叫的呼喚人出來,就好像季摘星他們是強盜似的。好吧,確實挺像強盜的,滿臉戾氣,還砸人家的門。
有幾個大媽被喊過來,一窩蜂的上來想對季摘星他們進行愛的教育,樊紀害怕的快要躲到季摘星背后去了。
季摘星可沒心思跟這些人解釋什么,她讓白語讓開,猛地蓄力,一腳就把鎖跺斷了。
白語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兩步。
“哎,真是小偷啊,快來人吶,抓小偷了。”
季摘星沖進倉庫,里面還挺大的,白語和樊紀茫然的跟著她,她說:“找地下室的入口。”
“在這邊。”白語喊了一聲。
地上有一個門,旁邊有鎖鏈,不過沒有纏繞在上面。
那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外面的時候還咄咄逼人,真等門開了,又沒人進來了,一個個的在門口伸著腦往里面看。
地下室里很黑,入口墻上有一個開關,季摘星啪的一下就給按開了,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整個地下室,季摘星一眼就看到躺在一堆漁網上的烏雅。
“雅雅!”
烏雅暈過去了,身上的衣服不太完整,被撕破了很多地方,臉上也帶了巴掌印,嘴角還有血絲。
季摘星眼神冷的像淬了毒的匕首,輕輕碰了碰她的臉。不確定她昏迷的原因,要是普通的藥還好,要是別的什么論七八糟的藥劑,對身體危害性很大。
“白語,你過來背著雅雅。”季摘星用漁網把烏雅身體包了包。
“好。”白語還有些恍然,竟然真的找到烏雅了,他看季摘星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隱隱有些敬佩。
但是看見烏雅的樣子后氣的話都不會說:“操,哪個王八蛋干的。”
樊紀握了握拳頭,一聲不吭的跟上去。
入口太小,三個人一起是沒法出去的,只能讓背著烏雅的白語先出去,樊紀在后面托著烏雅不斷往下滑的身體。
季摘星沒有走,站在入口慢慢等著。
下一刻一個人影從旁邊放置著農具的小隔間里躥出來,季摘星一腿掃過去,正中那人的肚子。
那人痛呼了一聲,紅著眼睛看著季摘星,嘴唇抖了抖,眼睛里有懊惱,有急躁,有慌張,就是沒有對季摘星的忌憚。
白語在上面喊:“怎么了?星星你怎么還不上來?”
季摘星頭也沒抬,直接喊:“白語,把外面守好,打電話告訴錢叔他們地址,這里有條大魚。”
大魚眼珠動了動,眼神陰郁了幾分。
白語頓了頓,然入口處出現一些動靜,季摘星抬頭去看:“你怎么下來了?”
白語還沒說話,大魚突然從旁邊拿過一把鋤頭沖著季摘星沖過來。
白語從樓梯上跳下去,把季摘星撲到了一邊在地上滾了一圈。
季摘星又問:“你怎么下來了?烏雅呢?”
白語說:“樊紀還在上面呢,而且外面還有那么多人,不會出事的。”
“你!”季摘星氣結,“烏雅那樣子你就讓別人看著?”這地方的人,看到一點小事就能傳的沸沸揚揚,烏雅那樣子不得被編排死。
白語也想到了這一點,有些后悔。
大魚明顯也不想跟他們纏斗,抓著機會就往外面跑。
季摘星能這么輕易的放過他就有鬼了,她從地上爬起來拽著人的一條腿往下拉,死活不愿意松手。
她知道這人為什么要跑,外面那么多人,而且還報警了,這地方再待下去他就得跟他那個同伴一樣被抓捕。
白語抬頭一看:“臥槽,你這也太猛了。”人手里還拿著鋤頭呢。
然后白語就看見季摘星一手拖著那人的腿,一手拽著鋤頭,還給扯下來了。
但是那人估計是走投無路了,被逼的眼睛通紅,力氣也不是一般的大,踢開季摘星后手腳并用的爬上了樓梯。
季摘星從樓梯上滾下來,沒事人一樣爬起來追上去。
那人沒逃掉,處處被季摘星阻撓。
他從懷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在空中一陣揮舞:“都別過來,誰過來老子砍誰。”
樊紀力氣小,抱不動烏雅,又堵在門口,看著人和刀離的越來越近簡直欲哭無淚。
季摘星眼睛猛地一縮,慌忙撲到烏雅身上,用胳膊肘狠狠撞擊歹徒的肚子,把人撞得一陣干嘔。
“警察,都不許輕舉妄動。”
錢鋒帶著人趕過來,手下的人唰唰兩下就把人給控制住了。
季摘星抬頭,扯出一抹笑來:“錢叔,你怎么才來?”
“臭丫頭。”錢鋒的眉頭皺的快能夾死一直蒼蠅了,“說了不讓你亂動你就是不聽話,怎么樣?沒受傷吧?”
“沒……”
“季摘星,你流血了。”
樊紀驚恐的指著季摘星的右臂,上面一道傷口正汩汩流著血,傷口很深,十厘米左右的傷口,皮肉都翻出來了。
季摘星低頭,張了張嘴,有些心虛的抬頭,果然看見錢鋒的臉色難看的快要滴出水來。
她咽了咽口水,果斷躺倒裝死。
錢鋒慌了一瞬,接住人對手下說:“走,去醫院。”
外面傳來救護車的聲音,錢鋒愣了一下:“你們打的電話?”
手下搖頭:“不是啊老大。”
白語從地下室里爬出來,舉手:“我,是我打的電話,還挺快啊。”
圍觀的那些人擠在門口,眼睛里都是興奮之色,閃爍著八卦的光芒,季摘星只看了一眼心就狠狠往下沉了沉。
救護車拉著受傷的兩個人一路狂奔,剛進醫院錢鋒就火急火燎的拉著其中一個護士說:“快,她胳膊上的血一直沒停過,別讓她流成肉干了。”
季摘星張了張嘴:“……”其實也沒有這么嚴重吧。
這么點傷口,又沒傷筋動骨,也就是縫上幾針的功夫,流點血而已,她還沒那么嬌氣。
倒是烏雅,不知道怎么樣了。
“醫生,醫生。”
“怎么了?疼是不是?”人家醫護人員還沒說話,錢鋒先著急了。
季摘星幾次想說話,都被他慌忙打斷。
旁邊那個護士姐姐瞧出來了,忍不住說:“你先等人把話說完,小姑娘都要急死了。”
季摘星瘋狂點頭:“是,是。”
錢鋒皺眉看著她的胳膊,輕輕往她頭頂拍了一下:“有什么話不能等出來再說?”
季摘星搖頭:“姐姐,烏雅怎么樣了?就是跟我一起進來的那個小姑娘,一直昏迷著呢,她怎么樣了?”
“小兔崽子。”錢鋒臉色不太好,用點力氣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先管管你自己吧。”
季摘星眼巴巴的看著,護士咳了一聲,有些理解眼前這個大男人這么著急的原因了,這小姑娘太沒心眼了:“那小姑娘就是受了點皮外傷,被下了點迷藥,代謝掉就沒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
錢鋒剛想說她兩句,季摘星就扭頭認真對他說:“錢叔,我這邊沒什么事,你去看看烏雅吧,她一個人我不放心。”
錢鋒額角抽了抽:“你一個人我也不放心。”
季摘星心大道:“我沒事,這不是還有漂亮姐姐在嘛。錢叔,拜托了,去看看嘛。”
“行行行,你躺好不要亂動。”錢鋒按住她,無奈的答應。
他對護士說:“那拜托您看著她點,這丫頭鬧騰的很。”
錢鋒年過三十,長相算不上帥氣,但是五官長得都不錯,身材又很高大,警服穿的板板正正,一派正義凜然,渾身浩然正氣,看得護士小姐臉都有些紅了。
“好的,照顧好傷者是我們的職責,這個不用擔心。”
“謝謝啊。”目送著季摘星進了病房,錢鋒去了烏雅那邊。
傷口縫合不是什么復雜的手術,季摘星本來想坐起來方便醫生動手,可惜護士姐姐不讓。
等出來了,季摘星看著被包裹的嚴實的手臂,想到剛才那條丑陋的傷口,突然生出些淡淡的憂傷。
留了個這么大的傷疤,不知道會不會有些難看啊。
縫完了傷口她是自己走出來的,那個護士姐姐本來還想給她整個輪椅,被她拒絕了。
只是手臂受傷了而已,又不是腿殘了,太夸張了。
不過她突然福至心靈,笑瞇瞇的問護士姐姐:“美女姐姐,你覺得我錢叔怎么樣啊?”
護士愣了一下:“什、什么?”
但是她臉卻紅了。
季摘星笑的像個偷腥成功的貓:“這個真不是跟你吹啊,我錢叔人帥有錢,一身正氣,特別男人,而且還特會疼人,可惜啊,他是個純情的大直男,這么多年都沒談過戀愛,我們這些人都愁啊。”
護士雙頰通紅,眼睛忽閃忽閃著不敢看人:“哦,是嗎。”
季摘星捂著嘴偷笑。
走廊那邊傳來吵鬧的動靜,夾雜著孫倩憤憤不平的聲音,季摘星愣了一下,臉色忽然拉下來。
“姐姐,能麻煩你推我到那邊嗎?”
護士伸頭看了一眼:“那邊人太多了,不安全。”
“沒關系,那邊有我家人。”
護士看了她一眼,發現剛才還笑意盈盈的小姑娘現在冷著一張臉,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成熟了不少。
“讓你家丫頭離我家孩子遠點,小小年紀就知道勾搭男同學,以后能是什么貨色。”
“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一個巴掌拍不響,誰知道是不是你家樊紀先來招惹的我家雅雅。我家雅雅從小到大乖巧懂事,哪個不是天天夸,怎么到你嘴里就這么不堪了。”
“你家丫頭好?我可都聽說,烏雅都已經被壞人糟蹋了,不要想著來攀扯我們家,我們家樊紀就算真早戀了也不會看得上你家這樣的。”
“閉嘴!”孫倩忍受不了的大喊,“一張嘴就胡咧咧,誣蔑我家孩子清白可是犯罪的,警察都說沒有的事你敢瞎說,再瞎說就把你嘴巴撕爛。”
“來呀,誰他娘的怕你不成。”
走廊瞬間亂成了一鍋粥,孫倩跟樊紀媽媽扯著衣領和頭發糾纏在一起,樊紀他媽嘴里還一直說著些不干不凈的話,全都在抹黑烏雅。
護士醫生拉都拉不開,還有別的家屬和病人在看熱鬧。
“砰”的一聲。
東西被砸碎的聲音傳來,鎮住了正在吵鬧的人。
眾人看過去,一個站在走廊里的小姑娘面色陰沉的站著,身邊的消防玻璃已經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