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林妄心想。
片刻，他定了定神，梳理著懷里又變得懶洋洋的小祖宗的毛發，十指輕揉地從頭梳到尾，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將某喵伺候得打起了呼嚕。
那輕微的呼嚕甚是歡愉，輕而易舉地就安撫住了林妄的不安。
“小乖，若是有一天……我是說，若是有一天，你要離開了，便請你提前告訴我好不好？”林妄突然俯下身來，在明殊的耳尖輕聲說。
溫熱的氣體吹得明殊耳尖一抖。
但林妄的話語，以及那話語里掩藏起來的難過卻讓明殊一怔，一時間，百般滋味涌上心頭。
明殊并不驚訝林妄對它的想法會有所察覺，她了解林妄的細心，更何況她對他始終是隱瞞太多。只是，林妄連請求都要將難過隱藏起來的體貼到底是讓她心酸了。
“這個呆子，明明那么不舍，明明可以用感情來困住我，可，他終究是舍不得叫我為難，連傷心也要瞞著。”明殊的心情紛紛擾擾，最后只剩下這么一個念頭。
只是，這一次，她也沒有辦法回答他，她有她必須要做的事，有她太多的放不下，以及……林小妄啊，就應該干干凈凈，幸福的過著屬于他的生活，又何必卷入明家這泥淖中呢？
她的離開是必然的，也應該是悄無聲息，不打擾任何人的。
如果提前告知，又會有多少變故？她害怕，害怕林妄會不管不顧地一頭扎入明家的泥淖里，如果真那樣，那他的以后該怎么辦？那雨瀾姨又該怎么辦？
她做不到提前告知。
也，不想騙他。
欺騙這種東西她向來討厭，哪怕是善意的謊言。
有些謊言只是打著善意的旗號，只會讓被欺負的人活在虛妄里，甚至是等真相大白時再給人迎頭一擊。
她不希望，不希望給林妄那些虛假的希望，讓他在未來中再次受到傷害。
因此，這一次，明殊還是選擇了沉默，一如她對自己的來歷般沉默。
林妄見小貓低著頭不敢看他，心下了然，心里漫上了更多的難過與無力：我不奢求你留下，卻連知道你何時離開的權利都沒有嗎？
明殊伸出爪子在林妄身上拍了拍，她心里的愧疚不止——當初為了生存賴上了這家伙，從頭到尾，他侍她以真誠，只是她卻無以為報，既不能將來歷說予他聽，也不能留下，甚至連離開前的告別都給不了……
對不起啊……將你的生活攪亂，卻什么也不能夠給你……
林妄看著這個拍著自己安慰自己的小家伙，知道自己的難過影響到小乖了，他收了收心神，假裝若無其事：“既然不能夠提前告知，那能不能在離開前多陪陪我？”
忽然間，明殊被林妄舉到面前。
說實話林妄很少會對布偶貓舉高高，因為在他看來，這個動作所表達出的那種強勢的掌控姿態是對小乖的不尊重，他的小乖與他是平等的，不該被他這樣對待。
因此，明殊從沒想過自己會有舉高高的一天。
這忽然的一下，林妄該是心神大亂下被內心驅駛才做出的舉動。
因為不設防，這驟然的一下，也就使得明殊與林妄四目相對。
也讓明殊逃無可逃地看到了林妄的眼睛。
那雙眼睛隱見水光浮動，滿是隱忍與藏不住的希冀，那般的小心翼翼。
明殊心里一軟，低頭舔了舔林妄的拇指尖。
溫軟濕潤的觸感傳來，讓林妄一愣，心神驟然回歸。
他有些自責地放下小布偶，小聲道歉：“對不起，我不該不經你同意地擺弄你。”
明殊四肢一落地就見林妄一幅被人拋棄了的可憐狗狗的模樣，深深覺得今天還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她扒拉出手機，做賊似的看了一眼周圍，見沒人注意，就立即打起了字：不用道歉，是我不好，你這個呆瓜就不要自責了。還有要多陪陪你，你捫心自問，我什么時候不是粘著你的？呆瓜，我們不要看那么遠，至少當下，我們認真地陪伴著。
打完這段話，背后突然響起佘盞的聲音：“你們在干什么？”
明殊一個激靈，全身毛都炸了，比起從前，整只貓生生胖了好幾圈。
林妄眼疾手快地給手機熄屏，然后給布偶貓順毛，方才那些情緒都因為這個變故而煙消云煙，此刻，他的心里又心疼又好笑，自小乖與他處熟后，就少見明殊這樣受驚。
“摸摸頭，不害怕。摸摸毛，不炸毛。”林妄輕輕哄貓。
等明殊冷靜下來后，林妄才看向來人。
佘盞此刻正一臉饒有興致地看著林妄與他的貓的互動，眼里絲毫沒有嚇到別人，啊不，是別貓的愧疚。
林妄家規嚴，按理說別人與他說話，他不該不第一時間回應，這不禮貌。
但，同樣的，他也護短，見自家貓主子受到這么大的驚嚇，他才沒心思管禮不禮貌的問題，一切自是得以安撫小乖為先。得抽出空了，發現來人沒有思毫歉意，當下便不高興了。
“前輩，很抱歉剛才沒能第一時間回答你，對于剛才的問題，那只是我與小乖的秘密，很抱歉不能相告，只是，我希望前輩下次不要出現得這樣突然出現，我不喜歡。”林妄直視佘盞，語氣不算嚴厲，手上甚至還在安撫著布偶貓，眼里卻像凝了冰般冷得近乎帶著攻擊性。
“啊！真不好意思啊……”佘盞面上浮現出些許歉意，只是這些歉意幾分真幾分假也只有它的主人知道。
林妄也不再做過多的糾纏，抱著小布偶，隨意朝佘盞點個頭表示離開就走了。
佘盞站在原地，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你看到了嗎？有意思，那只貓剛才好像在擺弄手機。”
佘盞站在原地在，似乎是在聽什么回答。
片刻后才說：“你覺得不可能？連任務者以及你們這些存在都有，一只自帶bug的貓憑什么不可能存在？”
“這簡直太出乎我意料了，我早該想到的……有意思，這太有意思了，讓我都不想做任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