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盛嬌剛要站出來包庇大伙，凌止已先一步站出來：“老班，我們就是好奇，擔心班里發生了什么事情，想看看能不能幫個忙什么的。”
老秦想扶額，以他的閱歷又哪能看不出這群孩子的套路。
可是，人嘛，總是容易被花言巧語哄了去的，再說了，這幫小家伙還沒聽到什么？
老秦也懶得同他們計較，他擺了擺手道：“行了，都回去，再偷聽就罰你們抄五遍《陳涉世家》。”
老班的威脅十分有效，他話音才落，那些還在探頭探腦的學生們立刻縮回了腦袋，包間的門窗都被緊緊關上了。徒留被關在外面的程柯與老秦感受了一下西伯利亞寒風的威力。
“你這人緣也不大好啊！”老秦感慨了一句。
程柯想反駁，卻礙于老班剛才的臉色而保持緘默。
“嚴肅點，剛才我收到了校領導的通知，說有人舉報你與林妄作弊，要求你們返校核查。”想到剛才收到的消息，老秦的臉色不太好看，可倒底是被學生鬧了一回，他的心情也沒了開始的那般沉重了。
程柯瞪大眼睛，十分不長心地嚷了出來：“怎么回事，平時我作弊都沒人舉報我，學校也沒發現，怎么我現在終于不作弊了就被人舉報了？！”
老秦額角青筋跳了跳：“敢情你平日都作弊？”
程柯突然收聲，怯嚅地說：“啊？……哈哈……老班，我已經改過自新了，那個林妄同學沒幫我作弊，他是在幫我考前突擊！我那里還保留著他教我做的那些題草稿。”
“你倒挺講義氣的。”老班見程柯都到這份兒上了還想著替旁人證明清白，心里軟了軟。
“那是，學神那么幫我，我不能反而害了他。”程柯挺了挺他圓圓的肚子，復而，肩膀塌了下來，“老班，就我這樣的，學校會怎么處置？”
“你還知道心虛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老秦埋怨了幾句，心情卻是輕松下來，“去把你那些證據帶上，我們先去教務處一趟……至于你的處置……學校后面會通知你，不用太擔心，你已經改錯了，學校會從寬處理，但你不能再犯！明白？”
程柯點頭，心情卻不是那么美妙，一想到爸媽收到校方通知后的反應，他便覺得他一點也不稀罕寒假了。
*
林妄在角落里不知待了多久，他腦袋有些空白，什么也沒有再想，只是發呆地坐著。
這個角落也足夠偏僻，來往的人少，偶爾經過的人會看上一眼，但在醫院失魂落魄的人太多，大部分人早已習以為常，并且會或冷漠或行色匆匆地離開。
只有一個看著特別年輕的小護士，大約是在實習期中，被罵得哭了鼻子，那哭聲隱隱約約的，驚動了放空的林妄。
林妄心想：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過得不容易，不是只有他例外。他不該沉溺其中，像個縮殼的蝸牛般躲起來，那樣做什么事都解決不了……
半晌，林妄說服了自己，他站起來走出陰影，經過哭聲時腳步一頓，然后緩緩離開了。
哭得忘我的小護士一邊打著辭職郵件，一邊咬牙想著：什么破工作，大不了不干了！天天受氣！不是這不行就是那不行……
感受到有人經過時停頓了，她將手機壓低，并抬頭去看來人，卻只來得及看到轉角的一片衣角。
見狀，她以為那人只是經過，沒放在心上。
感受到自己狼狽的模樣，她連忙低下頭，準備在身上找紙巾醒一醒鼻子時，便看到了身側放了一包完整的紙巾。
這是……
小護士心里一暖，握緊了紙巾，想起了自己選專業前的志向，想著來實習時的忐忑……她緩緩打開了郵箱，把剛剛一字一句打的辭職信刪掉了。
林妄再次出現在莊雨瀾面前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彼時莊雨瀾還沒有入睡，林妄的二次來訪顯然出乎她的意料，她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小妄，這么晚了怎么還過來？休息的酒店訂好了嗎？”
“媽媽，我與小乖要去上京拍戲了。”林妄假裝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道出了來意。
莊雨瀾一怔，緩緩露出一個笑容：“好，去到上京后找你薇薇姨，你一個人我不放心，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
“沙～沙～沙～”
林妄與莊雨瀾都看向了窗外。
醫院的玻璃窗起霧了，將外面的冷氣隔絕于外。
“下雪了。”莊雨瀾眼底劃過一絲渴望。
在病房久了，她就像是被封閉了起來，對外面變化的感知也遲鈍了。乍一發現外面變了模樣，心底便會升起外出的欲望。
林妄給莊雨瀾蓋好被子，又關上了窗戶：“天冷了，還是關窗的好。”
“你尚伯伯也想關窗，我不讓來著。”莊雨瀾輕笑，溫柔地看著林妄。
林妄垂眸，掩去一閃而過的難過，再抬眼，已然換成了一張笑臉：“那也不行，尚伯伯得學著管管你，不合理的可不能依你。”
“你現在居然為他撐起腰來了？”莊雨瀾訝異不已。
林妄則笑而不語。
離開醫院的時候，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夾雪，天冷得連呼出的氣體都能凝成霧氣。
林妄蹙眉覺得現在的溫度又降了，他穿得還算暖和，只是不知道小乖在警局會不會覺得冷？
想著，他加快了去接貓的腳步。
*
省會下著雨夾雪的時候，南城的天氣相較之下還算溫暖。
程柯同老班離開KTⅤ后，去了學校的教務處。
新來的教導主任的是個好說話的性子，見老秦只帶了一人過來，并不責備，只輕聲問老秦：“怎么只來了一位同學？另一名學生呢？”
“那孩子家里有點事兒，考完就去省會了。”老秦不慌不忙，如是回答。說著，他還拍了拍程柯的肩，將他推到人前，“這孩子說他沒作弊，并且有證據。”
教導主任一聽，來了興趣，見程柯腳軟得厲害，輕聲說：“程柯同學，別緊張，我們只是收到了舉報，沒有實證，這件事情還在調查中，如果你是清白的，便拿出證據自證，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位學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