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走在她前頭，只見她走到床榻旁，對床榻上的女子說道，“小姐，五小姐來看小姐了。”
戚月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你說誰來看我了？”
“二姐姐，是我。”站在春燕身后的沈簇說道，“戚曳。”
“五妹妹？”
春燕退開，沈簇走上前。
她應道，“是我。”
因為小產才幾日，戚月的面色并不好，說話也是有氣無力。
她撇過臉，不看她。
“你來做什么？”
“我來看看二姐姐。”
“來看我笑話嗎？”
春燕搬來了凳子，她在榻前坐下。
“二姐姐多想了。”
“多想？”戚月冷笑，“你如今成了蕭家大公子的夫人，好不風光。”
沈簇忽地對她失了同情，“是二姐姐不要的，又何來說我風光。”
沈簇話落，戚月也不說話了。
“想來我今日便不該來的，既然二姐姐不愿看見我，那我走就是了。”
說著，她便起身往外走去。
戚月的臉仍舊朝里。
春榮卻追了出來。
“五小姐。”她朝沈簇解釋道，“我家小姐遇著這事兒，心里正難過著，今日說話過了些，還請五小姐不要記在心里。”
“無事。”沈簇也朝她道，“我不會與二姐姐計較。”
聽見沈簇這樣說，春燕才放心。
“小姐如今這般樣子，我也走不開。”春燕道。
沈簇知她何意，“我們認得出去的路。”
穆國公府她雖來過，可也不過一次，還是跟在祖母身旁，而且相比侍郎府，穆國公府要大上許多。
綺俏左右張望后，說道，“小姐，咱們來時走的好像不是這條路。”
沈簇也發現了。
“這兒怎么一個小廝丫鬟也瞧不見？”綺俏又道，“也沒個能問路的。”
“我們再往前走走。”沈簇道，“說不定就能出去了。”
綺俏點頭，也不再抱怨。
兩人又走了會兒，才確定自己確實迷路了。
綺俏四處張望著，想尋個能問路的。
“你們是誰？”忽地，一道清脆又帶疑惑的聲音傳了過來。
沈簇抬頭望去，那人身旁帶著丫鬟，瞧年歲和穿著，應當是穆國公府哪位公子的夫人。
“你們是誰？我怎從未在府中見過你們？”
沈簇自報家門，“我是穆小公子小夫人的五妹妹，今日來府中看望姐姐，正要回去的，可沒曾想竟迷了路。”
“原來妹妹母家的人。”那女子道，“我是平陽郡主，穆遲的夫人。”
“原是平陽郡主。”沈簇朝她施禮，“妾身竟不識平陽郡主，還請郡主勿要怪罪。”
“無需多禮。”說罷，平陽郡主又問，“妹妹已經去瞧過戚月妹妹了？”
“已經瞧見過了。”沈簇回答道。
平陽郡主忽地拿起帕子，在眼角擦了擦，“戚月妹妹也是個可憐人，好好的怎么就摔了一跤。”
沈簇低著頭，并未出聲附和。
平陽郡主收起帕子，又道，“妹妹剛才說是迷路了？”
沈簇點了點頭。
“翠萍。”
“郡主。”
“送妹妹出府。”
“是，郡主。”
沈簇道了謝，剛轉過身去要隨翠萍走，平陽郡主又叫住了她。
“郡主還有別的吩咐？”
“你是戚侍郎家的五姑娘吧？”
沈簇點頭。
“沒事兒了，翠萍，快帶妹妹去吧！”
“是，郡主。”
出了穆國公府，沈簇朝翠萍道了謝。
“小姐，我瞧平陽郡主性情溫和，對二小姐也是很好的。”綺俏道，“方才提起二小姐時，平陽郡主都哭了。”
沈簇沒接話，她只見過平陽郡主這一面，看不出她的真實性情。
話落，綺俏又抱怨起二小姐，“二小姐方才也太過分了，小姐好意去看望她，她竟那樣子說小姐。”
沈簇卻在想另外一件事情，那便是戚月的真實身份。
她如今越發不信她當初說失憶的話，若當真什么都記不得了，她為何一點兒也看不出慌張。
沈簇如今再細想，便愈發覺得不對。
若不是有像她一樣來自千百年后的靈魂進了那具身體，那便只有是——靈魂互換。
她成了戚曳，而戚曳成了戚月。
“小姐？”
“小姐？”
沈簇回神，“怎么了？”
“平陽郡主是個好人。”綺俏再次肯定道。
沈簇“嗯”了聲。
馬車在蕭府門外停下，綺俏先下了馬車，隨后再伸出手去扶沈簇。
蕭時廉今日回來時特地去了西街，買了她上回說愛吃的酥餅。
“阿曳，我回來了。”
還未進屋，他便喚道。
“瞧我給阿曳帶了什么好吃的。”
沈簇抬起頭，望向他，“是什么？”
“阿曳猜。”
“酥餅。”
“阿曳真聰慧，怎知我買的是酥餅。”
蕭時廉解開包著酥餅的油紙，遞向沈簇。
沈簇立即拿起一塊，一口咬掉半塊。
蕭時廉起身給她倒來茶水，“慢些吃，別噎著了。”
沈簇乖巧的點頭，直到嘴里的酥餅全都咽下，才開口與他說起今日的事情。
她道，“我今日在穆國公府迷路了。”
“怎會迷路了？阿曳不是去過穆國公府？”
沈簇卻驚訝，“你怎知我去過？”
蕭時廉只笑，卻不回答她。
“喝些水。”他道。
沈簇就著他的遞過來的茶碗喝了口。
見她只喝了一小口，他又問，“不要了？”
沈簇搖頭，“不要了。”
于是蕭時廉又起身將茶碗放了回去。
“你快些與我說說，你怎知我去過穆國公府？”沈簇還在好奇，“難道那日的賞梅宴你也在？”
蕭時廉轉過身，朝她點了頭。
那日的賞梅宴，是他第一次見她。
“那日阿曳穿著淺藍色的襖裙，安靜的坐在戚老夫人的身旁。”
那日她穿的淺藍色襖裙？
她都記不得了。
她問他，“你還記得？”
他問，“阿曳不記得了？”
沈簇誠實的搖頭。
蕭時廉又在她身旁重新坐下，她自覺地歪向他懷里。
“我今日還見到了平陽郡主。”
“我沒認出她來。”
蕭時廉輕拍著她的后背，“阿曳沒見過平陽郡主，自是認不出。”
“綺俏說她是個好人。”
“是嗎？那阿曳覺得呢？”
她搖頭，“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