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時禮一直等在蕭府門外，他越想越迷糊。
“秦颯。”他叫住只顧悶頭往里走的秦颯。
聽見有人叫他，秦颯才停住步子。
“三公子。”
“戚家那五姑娘怎么會在大哥院子里？”他怕有人聽見，于是很小聲問。
秦颯搖頭。
“大哥與那五姑娘很熟？”他又問。
秦颯還是搖頭。
蕭時禮急了，“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秦颯也無奈，“三公子，我確實不知。”
秦颯確實不知，他也奇怪，這戚家的五小姐怎么會出現在公子的院子里。
“有情況立即告訴我。”蕭時禮叮囑秦颯道，“可不能再讓那女子傷害了大哥。”
“我明白了，三公子。”
蕭時廉又去了書院，只是走之前他卻有了顧慮，明日她若再來蕭府找他——
“秦颯。”他將一張折好的紙條遞給秦颯，吩咐道，“你把它送到戚侍郎府，交給五姑娘。”
說完，他又叮囑道，“不要讓別人知道了。”
“明白了公子。”秦颯領了命，又往戚府去了。
沈簇剛把王柳盈叫人送來的山楂糕送到嘴邊，還沒來得及咬下去，就聽見綺俏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小姐，看門的小廝說是有人找小姐你。”綺俏說道。
沈簇納悶會有誰上戚府找她，難不成是——那位難纏王爺？
“誰找我？”她問。
綺俏搖搖頭，“開門的小廝來說的，說是個男子。”
“說是在門外等著小姐。”綺俏又道。
男子？
若是那位，開門的小廝應當是認識的。
她奇怪，那會是誰？
帶著疑惑又有些忐忑的心情，沈簇來到戚府正門外。
秦颯？
他不是回去了嗎？
“秦颯。”她叫他。
秦颯聞聲回過頭，“五姑娘，這是我們公子讓我交給你的。”秦颯把蕭時廉交給他的紙條遞向沈簇。
“五姑娘，東西我已送到，告辭。”
沈簇攥著手里的紙條，秦颯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前面的巷口。
紙條上寫著他已去書院，不在府中。
沈簇將紙條重新折好，藏在衣袖里。
綺俏見她回來了，于是問道，“小姐，是何人？”
“送東西來的伙計。”她隨便扯了個理由。
原是送東西來的伙計，綺俏便沒再問，繼續低頭干著活兒。
沈簇卻有些納悶，他叫秦颯來只是為了說這事？
他為何要與她說？
——
“小姐，冬云今日與我說了二小姐的事兒。”綺俏一邊給沈簇捏著肩一邊說道。
“冬云與你說什么了？”
因為她與王姨娘走得近了，綺俏與冬云也就走得近了。
“冬云說二小姐嫁不成穆小公子了。”說著，綺俏朝外望了望，似是怕有人聽見。
“這屋子只有你我二人。”沈簇失笑，這破院兒叫人來人都不愿來。
“冬云說穆小公子要與平陽郡主成親，當今太后已經下了旨，這平陽郡主也愿意。”
這些都是綺俏聽冬云說的。
那日在月祥布莊她便聽那梁氏說什么平陽郡主，所以沈簇倒是不覺得意外。
“二姐姐呢？”她問綺俏，“知道嗎？”
綺俏搖搖頭，又點點頭。
她道，“應當是知道的，冬云都知道了，二小姐肯定也知道。”
綺俏說的沒錯，戚月確實知道了。
只是穆遲不來見她，她也找不著穆遲，她想鬧，可沒處兒去鬧。
梁氏那兒，她是萬萬不敢去的。
穆遲拿性命向她起過誓，一定會娶她。
現在，她只能等。
可這等待，叫她心力交瘁。
綺俏又想起了一件事兒，“小姐，你知道我在紅燕的手臂上看到了什么嗎？”
“什么？”
綺俏面色夸張，“一道道的紅痕。”
沈簇沒聽明白，“什么一道道的紅痕？”
“是拿東西抽打后留下的紅痕。”綺俏很肯定的說道。
沈簇自是明白綺俏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二姐姐打的紅燕？”
綺俏點了點頭，“自從春榮走后，紅燕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沈簇倒是沒注意到紅燕的變化，她極少能在府里看見紅燕。
于是她問綺俏，“這話怎么說？”
“她現在走路總是低著個頭，與誰也不說話，她的眼睛里，全是害怕。”
“害怕？”
“嗯。”綺俏點頭。
“那你是怎么看見她手臂上的紅痕的？”沈簇又問道。
“那日她在洗衣裳，我恰好也去那邊，就看見了。”綺俏道。
綺俏之所以這般肯定紅燕手臂上的紅痕是二小姐抽打后留下的，是因為那日她去送糖葫蘆，屋里傳來的斥罵聲和茶盞摔碎的聲音。
對于綺俏所說的，沈簇不做判定，她既未親眼所見，便不能下定論。
“綺俏，”她語氣嚴肅，“這話你只能與我說。”
“我明白的小姐，除了小姐，我誰也不說。”
綺俏明白這些話是萬萬不能亂說的，她未親眼見到，不過是猜測，何況二小姐是主子，就算她真的打了紅燕，又能如何。
東邊院里。
紅燕戰戰兢兢，地上是砸碎的茶盞，剛沏好的紅茶還冒著熱氣，潑出的茶水濺到她的手背，又紅又疼。
“去穆府。”
“你哆嗦什么？我是會吃了你嗎？”
紅燕趕緊搖頭，“不…不是。”
“去穆府，去找穆遲，就說讓他好好待平陽郡主。”
“還不快去。”
“是，小…小姐。”
紅燕一路跑到穆國公府門外，可她不敢去叩門。
穆國公府的大門比侍郎府的更高，更紅。
可小姐下了令，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見到穆小公子，她只能兢兢戰戰的走到穆國公府門外。
手碰到那綠油銅環時，紅燕的身子都在發抖，一下，兩下，三下。
沒有人回應。
再一下，兩下，三下。
門開了。
臉色黝黑的小廝問她，“你找誰？”
“我…我找穆…小…小公子。”紅燕哆嗦著說。
聽到是找小公子的，小廝看她的眼神立即變了，他警惕道，“你是誰？”
“我是…戚…戚二小姐的丫鬟，我叫紅燕。”說話時，紅燕一直低著頭，不敢去看小廝。
“哪個戚二姑娘？”小廝又問。
“戶部左侍郎戚家的二小姐。”紅燕回道。
“小公子不在府中。”小廝丟下這句話又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