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喬苒像往常一樣帶著耳機一邊碼字一邊跟江淮宴聊天，兩個人大多數時候都是這樣，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沒什么主題的閑聊。

靜謐的深夜，皓月如銀，把窗外的積雪照的亮如白晝。

喬苒想起今天今天白天發(fā)生的事情，忍不住笑著跟江淮宴描述了事發(fā)經過，她的嗓音輕輕柔柔的，講話時又不自覺的帶著些繾綣的味道，江淮宴聽了一會兒，不由放下手里的卷宗，閉眼靜靜靠進沙發(fā)里。

等喬苒原原本本的敘述完畢，他才含笑問道：“所以我算正式轉正了？”

喬苒捂臉：“算……算吧。”

江淮宴又問：“苒苒，你還記不記得？”

喬苒眨了眨眼睛：“什么？”

江淮宴輕輕笑了一聲，嗓音十分柔和：“你以前說，如果是你喜歡的人，你爸媽一定也會喜歡。”

喬苒一愣，臉頰微微有些發(fā)熱，過了好半天才說：“……你還記得呀。”

好像是說過這話。

“嗯。”江淮宴看向落地窗外清澈的月光，眉梢眼角勾起淺淺的笑意：“事實證明，你說的對。”

……

喬苒見不得他得意的樣子，開始專心碼字不理他。

過了一會兒，江淮宴又低低問道：“既然叔叔阿姨已經知道了，作為晚輩也理應表個態(tài)，不如年后我登門拜訪？”

雖然兩個人才剛開始不久，之前也沒考慮過見家長的事，但因時制宜，既然現在喬父喬母已經知道了，便理應主動登門拜訪，既是對喬苒的愛重，也是對喬苒父母的尊敬。

喬苒覺得時間有些倉促：“會不會太早了？”

江淮宴倒是覺得無所謂，輕描淡寫的答道：“早或晚都是我的，放心，我會安排好。”

說見就見啊，喬苒立刻感覺有些惶恐。

——

第二天就是除夕。

這一天，喬苒一家三口起了個大早回了老宅，現在全國各地都不允許燃放煙花爆竹，年味減了不少，但是大家依然不約而同的遵守著回家團圓的習俗，無論多遠多難，總會心有牽掛。

喬苒一家到的時候老宅里已經格外熱鬧，大人們坐在一起打牌聊天，小孩子三五成群的在屋里屋外吵吵嚷嚷。

一如喬苒預想的一般，喬母來了不到一刻鐘，所有人的目光都統一聚焦在了喬苒身上，好在她早有準備，從容淡定，應付自如，喬母則在一眾親朋艷羨的目光里挺了挺身板。

挨到晚上吃了團圓飯，一家人聚在客廳里看春晚，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淡下來，喬苒坐在窗邊，低頭跟江淮宴發(fā)信息。

江父江母確定了不回家過年，除夕夜只有江淮宴獨自在家。

喬苒看著窗外的闌珊燈火，忽然心疼起獨自在家的江淮宴，明明是個闔家團圓的節(jié)日，他卻只有孤孤單單一個人，不知道此刻他是跟大多數人一樣坐在電視機前等春晚，還是跟往常一樣，坐在辦公室孤獨的看書或者案宗。

她這樣想也就這樣發(fā)了：“你在哪？”

江淮宴回的很快：“在路邊。”

喬苒一愣：“怎么不回家？”

剛一發(fā)送成功，手機就響了，喬苒沒想到江淮宴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她接起來喂了一聲。

江淮宴那邊很安靜，低醇清潤嗓音十分清晰的傳進喬苒的耳朵，還帶著一點兒他特有的溫柔：“因為想見見你。”

喬苒先是一怔，然后倏地站起身朝窗外看去。

喬家老宅是一幢臨街的獨棟三層小樓，樓下帶了個小院兒，出了院子就是馬路，視野十分開闊。

窗外的夜色正濃，因為是除夕，路上的車輛很少，喬苒一眼就看見了對面路邊停置的黑色SUV，接著，駕駛座的門被推開，江淮宴從車里下來，站到路燈下抬頭遠遠地望向她，一只手還扶著手機。

昏黃的光線投在江淮宴身上，將他的身形淺淺勾勒出來，一起被照亮的，還有他沉湛的、滿含笑意的目光。

喬苒忽然靜默片刻，轉身，披上衣服跑下樓。

江淮宴趁著她下樓的時間已經踱步到了小院門口，喬苒一邊套著襖袖一邊朝他跑近。

江淮宴一把將她攬近懷里，輕聲斥道：“穿好衣服再下來，著什么急？”

喬苒沒理他這茬，伸手環(huán)住他的腰身靜立了片刻，才抬頭看向他，澀聲問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四目凝視，江淮宴輕輕嘆了一口氣：“苒苒，下次記得關朋友圈的定位。”

喬苒這才想起來白天的時候發(fā)了一條有關新年祝福的朋友圈，因為微信里都是熟識的人，喬苒又不常發(fā)朋友圈，因此沒有特別留意定位的問題。

她緊了緊環(huán)在他腰上的手臂，忽然覺得鼻頭有些酸：“不是說過了年之后來么？”

“嗯，過了年之后來看叔叔阿姨，這次就是想見見你，一會兒就走。”江淮宴把下巴擱在喬苒的肩上輕輕蹭了蹭，一說話溫熱的氣息就輕拂在喬苒頸間。

從潘市開車到俞城大概兩個多小時，不近也不遠，但是一來一回就要開四個多小時的車，喬苒更加心疼了，貼在他的胸口輕聲道：“反正過幾天也要過來，今天跑這一趟干什么？”

江淮宴闔著眼睫，薄唇輕輕貼在喬苒額間:“就想見見你，抱抱你。”

想在夜闌人靜時擁抱我牽掛的人，想在萬家燈火里親吻我深愛的人。

喬苒只覺得一顆心疼了又疼。

——

因為江淮宴第二天還要接著上班，兩人只是溫存了一會兒就拉開了距離，離開時，他從后備箱里提了一大堆東西遞給喬苒：“今天太匆忙，時機也不合適，我就不上去了，你把這些拿回去，算是一點心意，初三我再正式登門拜訪。”

喬苒知道江淮宴該有的禮節(jié)一定不會省，也沒有跟他謙讓，提著東西把他送回車上，一路上兩個人各自靜默著，表情都有些舍不得。

最后還是江淮宴實在不舍得喬苒在車外吹冷風，主動開口道：“上去吧，我過兩天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