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宴目光清朗，聲音倒是很篤定：“而且在她的記錄中，幾次都寫著處于激動、崩潰的情況下，但內容條理依然還算清晰。”

喬苒挪回自己的座位坐好，仰躺進靠背里，沉默了一會兒說：“那不就是既可以證明遺書的真實性也可以確定羅雅麗就是殺害周鵬華的真兇？可是……這也太順利了。”

警方剛剛把目光鎖定在羅雅麗身上，羅雅麗就自殺身亡，并且還親自把直接證據送到了警方手上，明明幾個小時之前還拒絕配合。

當然也許事情就是這么簡單并且巧合，或許羅雅麗之后突然情緒崩潰，激動之下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江淮宴收起手機把車開進地下車庫，肅色問道：“還記得我說過她死前與陸遠川有一段通話記錄嗎？”

“記得啊。”喬苒回的很快：“長達半個小時。”

江淮宴淡淡出聲提醒道：“陸遠川。”

喬苒始終留意著江淮宴的每一句話，聽他又重新提起陸遠川這個名字，立刻仔細的回憶了一遍羅雅麗的全部微博。

頓悟。

她抬頭看向江淮宴：“情感轉折！

江淮宴停好車牽著喬苒走向電梯，嗓音溫和還帶著點兒笑意：“前部分羅雅麗的微博大多處于自我困惑和苦惱之中，而聯系陸遠川不到三天的時間，她的狀態與之前就產生了明顯的轉變，最淺顯的區別就是她對周鵬華的稱呼改變，而這個時候她并沒有明確確定周鵬華的婚外情，不具備突然轉換情緒的條件。”

“你懷疑是陸遠川教唆了羅雅麗？”喬苒突然想到岳芝芝，說不清楚是什么心情，淺淺嘆了一口氣。

江淮宴看著電梯不斷上升的數字：“不止，但是沒有證據，現在所有的關鍵證據都指向羅雅麗，而羅雅麗，已經死了。”

現場除了違和的布置之外完全沒找到第二個人的痕跡，羅雅麗的遺書中也只字未提。陸遠川是羅雅麗的私人偵探，可以清楚的知道周鵬華和羅雅麗的行蹤，如果是他，會知道并出現在案發現場的確不困難。

同時他有專業的知識儲備和極強的反偵查能力，出入過現場，但不留下痕跡以逃避警方的偵查活動對他來說也不難實現。

喬苒皺了皺眉，轉瞬就明白了江淮宴的意思：“但是我之前并不認識他，他看起來對我也很陌生……”

——

第二天一上班，筆跡鑒定那邊就給出了明確的鑒定報告，何關幾人分頭對羅雅麗的工作單位、四季灣以及車上進行了取證，最終在她的后備箱內找到了一把被多層塑料袋包裹著的水果刀。

經過鑒定，上面殘存的血跡分別來源于周鵬華與羅雅麗兩人，同時，刀柄上也檢測到了羅雅麗的指紋。通過法醫處那邊進行的多重模擬，刃口與創口完全吻合。

周鵬華案宣布告破，喬苒問還需不需要把陸遠川叫來再審問一次，目前來看最有可能出現在現場的第二人就是陸遠川。江淮宴說沒用。

羅雅麗已經死了，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可以表明他對羅雅麗進行過教唆犯罪或誘導自殺等行為。

——

一二月的溫度是潘市一年當中最低的時候，天黑的早，還特別冷，尤其是最近幾天，因為冷空氣襲來，一天中能看見太陽的時間甚至不足兩個小時，到了夜里，更是寒風咆哮，肆虐的撞在廣播大樓老化變形的窗戶上，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凌晨。

羅雅麗已經站在窗前徘徊了一會兒了，手機屏幕無聲的亮起，她連忙按下接聽鍵放在耳邊：“喂？”

對方的聲音很輕，也很簡略：“他回家了。”

羅雅麗抬頭看著窗外漆黑無月的天空，緩緩拉上窗簾回道：“這么晚，辛苦你了。”

男人似乎輕輕笑了一聲：“我做這么多，不只是在幫你，也是在幫其他無辜的女孩兒，我說過很多次了吧，像他這種人，不配活著。”

羅雅麗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她安靜了一會兒走回工作臺：“麻煩你了，幫我盯好他。”

男人的聲音恢復了平靜：“羅女士，我的工作按小時計費，只到十二點。”

羅雅麗抬頭看了眼時間，咬了咬牙：“錢少不了你的，我馬上回去。”

沒過多久，空曠寂靜的走廊里就回響起一串細碎的腳步聲。

冬天的夜晚遠不比夏天熱鬧，夏天的深夜路邊上經常可以看到成片的燒烤攤，熱鬧火爆。而冬天，除了轉角的24小時便利店了無生氣的亮著一盞燈，幾乎看不到什么行人。

幽靜的小馬路上偶爾有車從旁邊飛馳而過。

羅雅麗把車開的很慢，慢到可以數清車窗外兩側的建筑還亮著幾盞燈，后視鏡上映出她略顯蒼白的臉色。

她其實還沒想好回家后要做什么，只是想起朱欣崩潰的哭聲和陸遠川始終圍繞在耳邊的話就一刻都不想忍了，既然已經有了證據不妨就借著今天他去找李高霏的事情直接攤牌，李高霏什么情況她不清楚，但至少要把朱欣從他手里解救出來。

抵達家門口的時候她看到離別墅不遠處還停了一輛深色轎車，因為天黑的緣故分辨不出具體是什么顏色。

她拿起手機打開聊天框輸入了一句：“你還在？”

對方沒回，羅雅麗坐在車里靜靜等了一會兒，那輛車里始終沒有什么動靜，似乎只是臨時停置的空車，寒風一直在車外打著呼哨，她望著家里二樓有些隱晦的燈光，最終還是推門下車。

——

案子雖然結了，喬苒的心里卻一點兒也沒覺得輕松，如果那個人真的是陸遠川，那她要怎么提醒岳芝芝多加注意呢，從上次見面來看，兩個人明顯還處在熱戀期。

江淮宴寫完報告，看著喬苒兀自出神的模樣微微挑眉，他伸手輕輕扣了扣桌面，喬苒順著聲音看向他，眼里透出疑問。

江淮宴靠近椅背里，看著喬苒的表情只覺得可愛：“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喬苒撐著下巴，淡淡問道：“江老師，你覺得會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