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頭，眼睛正巧好和霍峰的目光對上。

霍峰的目光灼熱而熾烈。

然而，凌綺并沒有感覺到不適，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老人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瀕臨滅絕的珍稀物種。

凌綺頓時清醒了過來，她走近老人，語氣禮貌：“您好，請問您是來找霍封翊的嗎？”

她研究了一晚上治療方案的改進，說話時聲音里不自覺透露出些許疲憊的沙啞。

老人哆嗦著一張嘴，蒼老的臉皮都顫抖起來。

看著凌綺那張稚嫩的臉，心里驚濤拍岸，又聽到凌綺說話時沙啞的聲音，那眼皮又是一跳。

沒聽見他回應，凌綺抬頭看向老人身后同樣一臉愕然的助理，抿了抿唇。

張助理至少還有些理智，雖然不知道凌綺是什么身份，但能出現在霍少的別墅里，那就絕對不容怠慢。

他收回臉上的驚訝神情，對凌綺恭敬地頷首說：“小姐，我們是來找二少的。”

凌綺端著水杯喝了一口，聞言點了點頭。

能無聲無息進入這別墅的，想必是霍封翊的長輩了。

凌綺讓他先帶著老人去客廳沙發上坐下，又吩咐別墅的傭人端了些茶水點心。

“我上樓去叫他，您稍等。”

說完，凌綺捧著個老頭杯，趿拉著拖鞋上樓。

走到霍封翊的房門前，凌綺抬手叩了兩下門。

這個時間才凌晨五點不到，從門縫里卻能看出霍封翊的房間亮的晃眼。

霍封翊打開門，眼上垂著一副金色邊框眼鏡，顯然剛才是在工作。

他看見是凌綺，有些意外。

凌綺低著頭吹散了自己老頭杯上的滾熱水汽，又喝了一口水才嗓音微啞地說道：“樓下有人找你。”

說完，凌綺頭也不抬轉身準備回房。

霍封翊瞇著眼，突然拉住她的手臂。

凌綺腦海里滿是一夜未眠的混沌。

手臂被抓住，她轉身挑著眉看他，眉心不自覺蹙起，眼神里透露出些許不耐。

她仰著腦袋，眼睛微微瞇起，明明沒說一句話，但霍封翊卻能清晰地讀懂她那眼神。

她那眼神的意思是：有屁快放。

霍封翊舔了舔唇，覺得這姑娘忒大膽，不過也沒在意。

他看著凌綺疲憊的神色，問：“昨晚沒睡好？”

拉住她就是為了問這么個沒營養的問題，有病。

凌綺眼睛斜乜著他，好一會兒用力掙開霍封翊的手轉身就走，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她明明是一晚沒睡，可現在的模樣卻像是起床氣發作。

等凌綺關上房門，消失在視線里，霍封翊才發現自己不自覺勾起了嘴角。

偏頭咳嗽了一聲，霍封翊壓下嘴角的弧度，視線卻正巧與樓下的老人對上。

心里頓時咯噔一下。

霍峰坐在沙發上，抬頭看著樓上兩人拉拉扯扯，握著拐杖的手越來越緊。

霍封翊眉心不自覺地一抖，他下樓，“爺爺，這一大早，您怎么來了？”

霍封翊拄著拐杖在地板上磕了幾下，他沒回答霍封翊的話，反問道：

“那小姑娘是誰？看著那么小，成年了嗎？你給名分了嗎？你個二十三歲的老混蛋小畜生，關系都沒確定就把人家拐回家了，你玩得挺花啊！要是觸犯了法律，老頭子我第一個大義滅親送你去牢里待著。”

因為生了個花天酒地，整天泡在女人窩里昏沉的兒子，霍峰對這方面尤其敏感，對孫子這方面的教導也更加嚴厲。

霍封翊揉了揉太陽穴，正要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膝蓋就被霍峰敲了一下。

“不解釋清楚就別坐了！”

霍封翊語氣里沾染了一些無奈，“爺爺，不是你想的那樣。”

霍峰橫眉豎眼，滿臉的不相信，他抱臂等著霍封翊解釋。

霍封翊一時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他嘆了口氣，先趕著最容易解釋的地方解釋說：“她叫凌綺，就差幾個月就成年了。”

沒想到這一句話直接把霍峰給激怒了，年過八十的老人拎著拐杖站起身，“怎么，幾個月后成年了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唉，不是……”

霍封翊覺得事情發展地不太對頭，剛要解釋，霍峰卻已經一拐杖打在了他后背上。

老爺子開口訓斥：“不許胡混！”

拐杖打在人身上，力道不大，但打得人委屈。

霍封翊抿著唇，半晌才一股腦直接坐在沙發上，后背壓在沙發上。

他說：“您不是一天到晚吵吵著讓我找對象嗎？總是朝我床上塞女人逼我的不是您？”

霍峰又敲了兩下拐杖，“你個長得G里G氣的家伙，一天到晚和一幫男人混在一起，不逼你，你能結婚讓我抱孫子嗎？還有，我的意思是讓你找老婆，老婆！不是讓你犯法！”

白源接到別墅傭人的消息，趕來別墅，一下便聽見霍峰這話。

頓時整個人都一激靈。

這個世界上，敢當面說二爺長得G里G氣的，大概也只有這位老爺子了。

霍封翊哽著脖子，被一拐杖打出了脾氣，倔強脾氣一下子上來：“我現在這不是在找老婆？”

霍峰快被氣瘋了，“我給你那安排了那么多次相親，你一個都看不上，這會兒把人家一未成年小姑娘拐回家，你臉呢？”

霍封翊冷哼一聲，反嘴：“我都說了，她再過幾個月就成年了。”

霍峰太陽穴突突直跳，見霍封翊這執拗的模樣，深吸了一口氣，才后退一步，委婉勸說：“你要真喜歡，在那小姑娘成年前不許胡來，等她成年。聽見沒？”

霍封翊就專心氣他，扭過腦袋回應：“再說吧。”

這樣子是真的非這個姑娘不可了。

霍峰從霍封翊的態度里果斷得出了這個結論。

以前逼他相親，想著法子給他塞女人，那是因為他以為自己這個孫子不喜歡女人。

他開的那什么破公司里，頂層的同事秘書全是男的他那董事辦一整層都不見個女的。

平日里，提到給他找對象他就苦著一張臉，想方設法地躲，這能不怪他以為他是個gay嗎？

現在確認他喜歡女孩子，霍峰心里其實很高興。

那孩子長得靈巧又漂亮，方才招待他時也禮貌和善。

霍峰心里滿意得不得了，但低頭看見霍封翊那倔樣子就生氣，還想再罵，樓梯口卻傳來腳步聲。

兩人抬頭一看，是凌綺下樓了，她手里還端著那個老頭杯。

她步伐慵懶地朝這邊走過來。

“我一會兒再訓你！”霍峰小聲地對霍封翊說了一句，再抬頭時他滿臉笑意，笑意盎然地看著凌綺，“姑娘，你快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