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綺微微蹙眉，眸中閃過寒意。
她徑直走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男生面前。
“你剛剛罵誰？”
那男生看見凌綺靠近，雙手抱臂，像公雞一樣抬起脖子，語氣輕蔑：“罵你啊！考試作弊，真夠不要臉的。”
那男生話音落下，朝旁邊讓開一步，露出身后的公告板。
公告板上正中央貼著的正是新鮮出爐的月考成績單。
凌綺的名字高懸首榜。
巨大的紅榜上不知道是誰用記號筆寫了“凌綺作弊”幾個大字，十分明顯。
男生瞧著凌綺心不跳臉不紅的樣子，呸了一聲。
“作弊，考試時偷偷翻書了吧？呵！你是不是還覺得自己很牛逼？”
他的聲音尖細，聽著一股刻薄的意味。
凌綺卻沒生氣，反而饒有興趣地勾起嘴角，“不牛逼嗎？讓你翻書考試，你能考第一嗎？”
男生明顯一噎。
旁邊圍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凌綺乜斜著那張榜單上刺目的字眼，伸手將整張紙撕了下來，單手將紙揉成一團，塞進了兜里。
走到十八班，班級里的喧囂聲立即消失。
班級里的學生都盯著凌綺。
凌綺懶散的眉眼抬都不抬，走向最后一排。
見到凌綺回來，姜速連忙替她拉開凳子。
“凌姐，您坐。”
凌綺順著坐下，自顧自地從包里掏出一沓厚實的課本和教輔資料。
姜速打量著她，“凌姐，你······”
凌綺將兜里那個紙團扔到了桌子上。
姜速立馬分辨出那是學校公告欄里的紅榜。
微微抬眸，凌綺眼里閃過一抹不耐煩的冷意，“你想問什么？”
看到她這表情，姜速知道她心情已經十分不好了。
他拉開凳子坐下，伸手拍了拍胸脯，“紀哥和我都相信你！”
凌綺挑起眉頭，有些意外。
她頭微歪，目光越過姜速，紀廷今天根本沒來學校。
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姜速連忙解釋，“紀哥他身體不是很舒服，請假了，但他一定是相信你的。”
沒等姜速話音落下，班級里的喧囂吵鬧又瞬間消失。
姜速下意識抬頭朝前面看去。
從教室門外走進來的正是他剛剛所說的請假的紀廷。
紀廷臉上泛著一股病態的冷白，額頭烏黑的碎發隨意地垂下，濃墨般的發色和他冷白的皮膚形成強烈的反差。
紀廷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姜速連忙站起來，“紀哥，你身體還沒恢復，怎么就來了？”
聽出姜速語氣里的關心，紀廷稍微緩了緩臉色，說：“我好多了。”
說完，他瞥了眼還在收拾書本的凌綺，藏在兜里的手微微攥緊。
“你怎么回事？”
紀廷的聲音有點虛，但也有些兇。
“啊？”凌綺抬頭，看見他目光盯著自己桌上的那團紙，心下了然，“我會解決的。”
“你最好能！”
凌綺揉了揉耳朵，覺得他的反應有點莫名其妙。
她百無聊賴地將手里的筆轉得飛起，輕“嗯”了一聲。
那敷衍的態度讓人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對話已經結束了，可紀廷卻還沒有從桌前離開。
凌綺再次抬起頭，面露疑惑。
紀廷握拳抵在唇邊，咳嗽了一聲，見凌綺抬起頭來，眼神有些閃躲。
凌綺這下倒是感興趣了，“還有事？”
紀廷頓了一下，猶豫道：“昨天謝謝你，這件事你要是解決不了可以找我。”
凌綺勾起嘴角，“好。”
紀廷回到座位。
凌綺手指微動，旋轉的筆瞬間停住，在剛買的新書扉頁畫了個笑臉。
姜速看著眼前的一幕，覺得有些古怪，但又不知道哪里古怪。
一直到上完一節課后，他才突然拍著大腿，想明白了。
姜速轉頭緊盯著趴在桌上的紀廷，指尖戳了幾下紀廷的手臂，湊過去小聲問：“紀哥，你該不是專門為了凌姐回來上學的吧？”
紀廷抬起眸，眼里冒出兇光。
姜速立即縮回腦袋，比了個“我了解”的OK手勢。
*
第四節課自習課，曹居明將凌綺從教室里叫了出去。
“凌綺同學，能跟老師講講嗎？”
凌綺半倚靠著欄桿，語氣還算平和：“老師想知道什么？”
曹居明微笑著說：“是什么促使你進步那么大，老師想從你身上討教一下學習方法。”
凌綺仰頭，面前身材微胖的老師咧著嘴，臉上沒有絲毫懷疑的表情。
不知怎得，她下意識松了一口氣。
僅幾秒的時間，凌綺想好了措辭，半真半假地說：“老師，我學習成績一直很好。只不過以前有靠山的時候想怎么混都行，現在沒靠山了而已。”
曹居明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話里的意思。
凌綺淺笑：“老師應該也聽說了我被趕出凌家了的這件事吧？”
曹居明看著她，沒說話。
校園貼吧上鬧得沸沸揚揚，他這個班主任不可能沒有聽說過。
凌綺繼續道：“我以后會好好學習的。”
好一會兒，曹居明嘆了口氣，抬起手拍了拍凌綺的肩膀，鼓勵道：“好樣的！”
京城一中擁有最優秀的基礎設施。
教室里的監控都是和高考考場一個標準的。
閱卷結束時，當凌綺出現在成績單榜首的時候，沒有一個老師是相信的，甚至連曹居明都疑惑過。
可是當監控調出來，老師們可以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觀察到凌綺的考場表現。
沒有人能找到她作弊的證據。
她的第一，清清白白。
然而，曹居明這樣認為，卻不是所有人都這樣以為。
辦公室里，李曉紅看著手里的成績單，頻繁蹙眉。
“這個凌綺，分明就是作弊了，不然怎么可能考那么高的分數！”
有個男老師聽不下去，勸道：“李老師，雖然的確很不可置信，可是考場監控大家都看過了，她作沒作弊，我們可都看清楚了，做老師的，不能隨意冤枉學生。”
李曉紅看著勸她的那個男人，冷嗤：“齊鳴，你不就是因為這次班里的前十比我們班多一個嘛！你驕傲什么啊？”
被懟得莫名其妙，齊鳴臉色頓時不好了起來，“李老師，你怎么說話呢！”
李曉紅將成績單拍在桌上，怒道：“我說得不對嗎？要不是這個凌綺，我班上的前十不比你班少。你動動腦子想一下，一個一直考倒數的學生突然考了年級第一，這怎么可能沒有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