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剛到,陰雨連綿了好幾天,龍城整座城市陰陰沉沉,許久不見放晴,黑漆漆的烏云,成片的在半空中,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許是天氣緣故,最近醫院里的人也增加了不少,各科診室里都是人,醫生護士忙的不可開交。
分診臺的護士正在根據病人的情況進行分診,看著不斷涌進來的病人,焦頭爛額。
滴答滴答,雨水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綻放成一朵一朵水花,一把黑色的雨傘停在急診室門口,咔嚓一聲,手收了起來,露出一只白皙異常,骨節分明的手,如果忽略手指上薄薄的一層繭,無疑,這是一雙極為好看而完美的手。
不像是普通的手,不是手模,就一定是鋼琴師,極為精心細致的養護。
隨著傘收了起來,才看清來人的模樣,杏色的風衣,白色襯衣,黑色九分西裝褲,淺色皮鞋,一副精英打扮,完全和病人,或者醫生護士扯不上任何關系。
再往上,不長不短的鎖骨發,嫣紅的唇色,連整形醫生都無可挑剔的五官,高冷而驚艷。
此時,主人的嘴唇輕抿,看著天氣皺了下眉,隨后從包里拿出手機,確認了要去的詳細地點,轉身走進急診室。
“讓讓,麻煩讓讓!”
“陳醫生,陳醫生,快來!”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女兒,她才……12歲啊……”
“病人家屬,麻煩先去掛號,我們先安排醫生搶救……”
“沈醫生,快看看,病人的血壓根就沒止住!”
……
秦意涵停下腳步,看著從身邊推過去的病人,目光一掃,女性,兒童,手肘、臉上、膝蓋上均有擦傷,傷口嚴重的在額頭,簡單的用紗布包著,鮮血淋漓,其他傷口處,也有血液冒出來。
從傷勢判斷,摔傷,傷勢不算嚴重,但血流不止。
“怎么止不住呢?剛剛沒流血了啊?”沈凌停下來察看,眉頭一皺,這樣的傷口,不會存在嚴重的出血問題才對,除了額頭。
額頭血管多,哪怕只是一個很淺的小口,都有可能大出血,可其他地方不會,但事實就是,所有的傷口都在不同程度的出血。
接到病人時,就詢問過病人家屬,病人并不存在什么既往病史,身體一向不錯,不過是今天因為一點小意外,才會受傷。
“查一下病人的TG,確定后,DDAVP0.3~0.5μg/kg加入生理鹽水20~30mL內靜脈注射,或者用高濃度1μg/kg作滴鼻用,每12小時一次。”秦意涵收回目光,繼續向前。
沈凌眉頭一皺,問道,“為什么要查TG……”
還沒等他問完,眼前哪里還有那個人的身影,他問一旁的護士,“剛剛說話的是誰啊?”
他對這醫院再熟悉不過,完全沒見過這人,不是醫生,瞎指揮什么啊?
護士搖搖頭,“沒見過,沈醫生,現在該怎么辦啊???”
她一邊按著病人的傷口,一邊焦急的問道,這還是一個12歲的孩子,出血這樣多,還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呢。
沈凌這才回過神來,“先推倒治療室,我去找陳醫生。”
龍城人民醫院早已形成院前急救、院內救治、重癥監護一體化的急救醫療服務體系,承擔著龍城市大多數急危重癥病人的救治,同時也肩負著龍城市突發性重大公共衛生事件緊急處理的重要使命,是整個龍城地區設備設施、技術力量、科研教學水平最高的急診急救中心,是龍城市急診科質量控制中心、省急診住院醫師培訓基地、全科醫師的培訓基地、也是龍城醫科大學醫學院實習基地。
然而,醫院的急診科一直處于床位緊張的狀態,床位飽和,無法接收其他病人,所以,小女孩被送到急診后,只能在門口擺一張臨時床位,躺在上面。
陳齊修趕過來時,眉頭一皺,隨后掃了一眼儀器上的數據,仔細檢查過病人情況后,出聲,“查一下病人TG,DDAVP0.3~0.5μg/kg加入生理鹽水20~30mL內靜脈注射。”
聞言,沈凌一愣,張了張嘴,“可是陳醫生,病人并不存在既往病史啊。”
TG,是凝血活酶生成實驗的簡稱,在內源性凝血過程中所需的各種凝血因子,任何一個缺乏都容易通過該試驗逐一與正常人血液中成分混合而被查出。
主要用以檢查凝血活酶生成障礙,也就是常說的血友病的檢測。
陳齊修偏過頭看了他一眼,“血友病通常自幼兒期即有出血傾向,輕型在青少年甚至成年才被診斷,患者表現為輕微外傷或手術后嚴重出血。”
就這一句話,讓沈凌一驚,完全說不出話來,這小女孩就是一點擦傷,血流不止,卻查不出原因。
但如果是血友病,一切就解釋的通了。
隨著藥物注射入病人體內后,血液流淌的速度慢了下來,沈凌拿到檢查結果,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還好還好。
從結果來看,病人的凝血活酶生成的確不正常。
“給病人做一個APTT檢測,有結果立刻拿給我。”陳齊修在病歷本上寫下醫囑,一邊出聲道,“隨時觀察病人情況。”
沈凌接過病歷本,愣了一秒,隨后點頭道,“陳醫生,我這就去。”
這時,孩子的母親拿著一堆繳費單走了進來,女兒在學校出事后,老師立刻通知了她,看著女兒的模樣,她心里別提多難受了。
“醫生,我女兒怎么樣了?”母親面色依舊擔憂。
陳齊修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孩,問道,“您女兒的情況有些復雜,有一個問題,我希望您能認真回答。”
“這……您問,我女兒不過就是摔了一下。”
“從目前情況來看,確實是擦傷,但是除此之外,我們發現您女兒凝血功能有點問題。”
凝血功能?她畢竟不是醫生,并不能理解,只是隱約覺得情況不對。
陳齊修交代了沈凌幾句后,和這位母親走出了一段距離,沈凌跟著走了出去。
“在您的家族里面,是否存在有人患有血友病的情況?”
陳齊修站在走廊里,淡淡地問道,但對于病人家屬,這話無異于晴天霹靂。
即便不了解具體是什么病,但血友病聽著就不是什么好詞。
孩子母親悲痛萬分,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默默地垂著頭,眼淚打濕了眼眶。
“醫生,你的意思是?”孩子母親不確定的問道。
“初步檢查,您女兒凝血活酶生成存在問題,具體是否是血友病,需要進一步檢查,但……”陳齊修抿著嘴唇。
“如果……是,還有救嗎?”
“我們需要確定是哪種情況,根據不同的情況采取不同的治療,”陳齊修淡淡出聲,“現在醫學很發達,沒有什么病是不能治的。”
“我明白,醫生,我們家確實沒有這種情況,而且我的孩子……她一直很健康啊!”
陳齊修聞言偏過頭,看向沈凌,“盡快確定結果。”
“醫生,我知道這種病很復雜,可我女兒才12歲,她還這么小……”
陳齊修皺了皺眉,道,“您放心,我們會盡快確定您女兒的情況,這種病治療起來并不復雜,也可以控制,現在,您女兒的情況已經基本穩定,您先照顧好她。”
“可……那麻煩醫生了。”孩子母親點了點頭,回到病床前。
陳齊修嘆了口氣,“再增加一個凝血因子活性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