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得了銀子還挺好說話,直接從懷里掏出兩張賣身契給她,擺手,“老子才不稀罕。”
說完他就揣著銀子趕緊走了。
男人一離開,剩下圍在周圍的人也慢慢地散開,木婉娘看著那仍然趴在地上的女人,上前抱著三娃半蹲下身,沒有去碰她。
“走吧,我先帶你們去看大夫。”
女人仍然沒有動,木婉娘擔心她是被傷得太厲害,動不了,正想把三娃放下來去扶她,就見她突然輕微地動了一下。
木婉娘避開她手上的傷口,正想問她是不是沒有力氣,就見她突然抱起睜著眼睛看著她的女娃跪著轉了個身,向著她直接磕了三個頭。
每一次都使勁地磕在了地上。
木婉娘因為懷里還抱著三娃,騰不出手來,等她趕緊把三娃給放在地上去扶她的時候,她的額頭已經出了血。
她趕緊把女人扶起來,忍著耐心道:“我現在帶你去看大夫,以后的事之后再說。”
張大夫的醫館離這里不遠,木婉娘讓她跟著自己過去。
路上木婉娘想要詢問她的名字什么的,但是在看見女人搖頭且張著嘴巴啊啊兩聲后,旋即便明白了。
她不會說話。
木婉娘沒再說什么,什么事情還得等之后空下來后再說。
到了醫館后,張大夫趕緊準備著治傷口,他看著女人懷里抱著的女娃,趕緊道:“先把女娃給放下來,我好給你看傷口。”
不想女人仍然抱著女娃,搖了搖頭。
木婉娘知道她可能是擔心女娃被搶走,便把三娃放在邊上的凳子上,朝她伸手道:“如果你信我,我幫你抱著她,我保證不會從這里出去。”
女人抬頭看她,過了一會兒,終是把女娃遞給了她。
木婉娘把女娃抱在懷里,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被女娃的輕飄飄的體重給嚇到了。
按理說,這女娃的年紀看著要比三娃要小一些,但是三娃的體重卻是相當于這女娃的一倍多了。
她抱著她抿了抿嘴。
這邊張大夫還在勸著那女人趕緊進屏風后面去,那里有他的女徒弟給她上藥,卻不想女人還是不肯進去。
最后還是張大夫妥協了,直接叫來那女徒弟,讓她給她換衣服上藥,他氣呼呼地直接出去了。
現在屋里只剩下她們幾人,木婉娘讓三娃捂住眼睛。
三娃聽話得抬著小胖手把眼睛給遮住,木婉娘懷里的女娃則是好奇得瞪大著眼睛看向他。
那邊女徒弟用剪子把女人的衣服后背剪掉,看見上面的鞭傷驚聲呼了出來。
木婉娘下意識看過去,很快便移開了眼,順帶抱著女娃微微側過身,也擋住了她看過去的視線。
這時察覺到衣擺被人扯了扯,木婉娘側頭,就見女人無聲對她說了聲謝謝。
木婉娘對她微微笑了笑。
最后女人在涂藥的過程中睡著了,但是手里卻依舊拉著木婉娘的衣擺。
木婉娘不能再動,便拜托涂好了藥的女徒弟去附近的成衣店幫她買一套女人穿的衣服和女娃可以穿的衣裳。
因為女娃身上也帶著傷,張大夫進來先看了傷口,又給把了脈,最后搖了搖頭。
“怎么了?”木婉娘擔心,女娃從剛開始到現在便沒有說過話,也沒有哭過,她擔心女娃會不會傷到了哪里。
張大夫嘆口氣,旋即罵道:“那個狗崽子傷了這么小的娃仔!真是狼心狗肺!”
“她這傷口雖然多,但是之前處理得不錯,回去多涂幾次藥膏就成,只是這內里還得多補補。”
他看著女娃,猜測:“她應該差不多快兩歲,但這身體和體重看著才一歲,回去可得多補補營養,你那白瞎子的骨頭要是沒用完,也給她用用,還是得把骨頭給長好了更好。”
木婉娘應下。
家里那白瞎子的骨頭倒是還剩了不少,到時候可以給她多喝幾服。
木婉娘一直坐在那里,知道女徒弟幫著把衣裳買回來后,吃了藥的女娃依舊沒有睡下。
她仍然睜著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看著她,像是在要把她的臉給記下一樣。
木婉娘看著床上完全睡熟的女人,再看向旁邊已經略微有些哭意的三娃,讓醫館的小廝把那一塊被拉著的衣擺減掉,然后起身把女娃放在女人身邊,就見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她這才松了口氣。
因為也不知道她們什么時候會醒來,木婉娘便將兩人托付給了張大夫。
石頭還在梨花村里,她不可能丟下石頭一個人帶著三娃留在縣城里。
“如果她們醒來后還請張大夫給她們多帶一些飯菜,到時候我會隨著藥錢和把脈的銀錢一起付清。”
張大夫也和她相熟了,自然不擔心她會賴賬。
“成,明日你記得早些來,免得她兩見不到你又得和我杠著了。”
木婉娘失笑。
可能是因為她買了她們,所以才會對自己有這么一絲的信任的心。
那她可不能辜負了她在這劫難里唯一產生的一絲信任。
因為回去的時間比之前和石頭說好的時間晚了,木婉娘抱著石頭給他解釋了好一會兒,告訴他他的阿姐今日在縣城救了另一位嬸子和另一個三娃。
“可是三娃就在這啊。”
石頭指著趴在床上特別幸福地滾來滾去的三娃,瞪大著眼睛問。
木婉娘摸了摸他的頭,“阿姐不知道那個小姑娘叫什么,可是她和三娃一樣的年紀,所以也是石頭的阿妹,等下次阿姐帶石頭去見她們好不好?”
石頭點頭,抱著她的手臂,仰著頭特別乖巧地問她:“那阿姐明天要帶石頭去縣城嗎?”
木婉娘抱著他哈哈大笑。
其實明日也沒什么事,所以帶著三娃和石頭一起過去還是可以的。
而這邊抱著石頭和三娃熟睡的木婉娘在第二日準備去縣城的時候,沒有想到在沒見到自己的時候,醒來的女人和女娃連一口水也沒有喝。
女人的戒心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