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蓉非常不同意他的說法，“我怎么了？”
殷予焱挑眉，“不承認？”
“又不是我找人家的麻煩。”顏蓉憋著氣，剛才一瞬間的心動蕩然無存，“你怎么不問問是誰先撞上來的……”
殷予焱好笑地扯了扯嘴角，兩手捏住她的臉蛋，使勁把人往上拉，原本就不胖的臉硬是被擠成肉肉的，粉色的嘴巴被迫嘟起，圓眸染上一絲困惑，直勾勾地看著殷予焱，她不解地說：“干神馬……”
還未等她說完，眼前的人卻猛地逼近。
那張臉遠遠看著就叫人心動，這會兒逼近下來，更是找不到一丁點的瑕疵，他瞇起眼睛笑了笑，笑容中充滿找茬的味道，他壓低了聲音，聲線低沉又好聽，明明是那么漂亮的唇，說出的話卻叫人惱火：“你就是個麻煩精。”
“你……”
殷予焱的氣息更加靠近，呼吸都貼著她耳后的肌膚，“你這樣的實力，就不應該去挑釁人家，躲開不好嗎？非得自找麻煩？”
顏蓉不知道自己是生氣居多，還是另外的什么，總之整張臉都有點發燒。
她氣急了。
竟然雙眼含淚，哭了起來。
顏蓉不想在他面前丟臉，一把揮開他的雙手，拉著衣袖捂住眼睛，一抽一抽地壓抑著情緒。
不僅僅是身體上的虛弱，連對委屈、困擾這樣的情緒，也都更加的敏感。
也可能是因為太弱了。
無法好好地保護自己，所以對這些東西更加害怕。
不管如何，顏蓉這會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嘗試憋了幾次，都憋不回眼淚，干脆嚎啕大哭起來，“我做錯什么了？！天生這樣的身體難道是我的錯嗎？！我打不過他就活該我被欺負嗎？！我連生氣的權利都沒有嗎？”
殷予焱被她嚇了一跳，皺眉道：“你哭什么？”
“我就哭！關你屁事！”
“本事不大，脾氣還挺壞。”
顏蓉擦了把眼淚，眼睛鼻子都是紅彤彤的，倔強地看著他，“要你管！”
說著便往前走了一步，一把推開他，道：“我沒做錯，為什么要跟他低頭？臭王八，有本事你來啊！”
殷予焱無奈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又把人拉了回來。
低頭道：“好了。”
“干什么攔著我？你松開！”
女人撒起潑來真是無可理喻。
兩人正這么拉拉扯扯的，讓旁邊的郭哲彥看不下去了。
小少爺渾身發抖，雙手握拳，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你們……眼里還有我嗎？”
殷予焱用雙手輕松地拉著顏蓉，整個人都背對著郭哲彥，幾乎將她護在了懷中。
聽到這話回過頭來，眼神冷冰冰地威脅著他，“看戲呢？”
“……”
他的眼睛一瞥，道：“還不走？”
郭哲彥雖然經常找殷予焱的麻煩，可從心底里還是怕他的，這會兒看人真的生氣了，覺得自己的小腿隱隱有些抽疼。
但就這樣走了，面子上還有點過不去。
于是邊放狠話，一臉兇相地指著他：“你給小爺記著！”
一邊迅速地在兩個護衛的掩護之下撤退了。
跑了幾百米遠，才堪堪停下腳步，右手扶著樹干，左手拍著胸膛，平息太過恐慌而引起的心跳。
他皺著眉頭，轉過頭去，回憶著顏蓉的臉，低喃說道：“真的好像啊……”
火燒了紅霞，山頂的云彩被映得通紅。
水流娟娟地越過成堆的石塊，跳躍著往下掉落，蕩漾起的波紋打碎了倒影。
殷予焱都有點懷疑自己在做什么，將打濕的絹布在手中擰干，看著那張花貓似的臉蛋，一時有些無從下手。
顏蓉哭得恨，且很容易上臉。
這會兒眼眶紅紅的，有著十足的委屈。
比起第一次見，殷予焱覺得這張臉，更像阿離了。
只是……不是阿離。
阿離就算遇到了委屈，也不會像她這樣哭泣，就算是再困難的事情，她都會想方設法地去克服，而不是像她這樣，一言不合就掉眼淚。
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殷予焱心中煩躁，把擰干的絹布往她身上一扔，站起身來，“你還要哭多久？”
顏蓉這會兒其實覺得很丟臉，用哭啞的聲音回道：“已經好了。”
“那就擦擦。”他略嫌棄地看過來，“都成什么樣子了。”
臉頰有些干涉有些痛，顏蓉挪開視線，看著另一邊，拿起了絹布，將它在手中折了折，再往臉上擦去。
濕潤的布一碰上就嗷嗷叫了一聲。
她捂著臉，心里更是覺得憋屈。
憑什么啊……
一瞬間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涌了上來，低落、失望、困擾與自我懷疑，她呆呆地看著自己手里的布，有些想不通。
忽然。
手里一空，她的視線往上挪去，便見殷予焱不知何時又頓了下來。
他低頭，將絹布在手中仔細地折了起來，那雙漂亮的眼睛盯著自己的臉，眼神認真地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事，絹布很輕地在她的臉上劃過，她的視線，卻停留在他的面龐上，無法輕易挪開。
一下。
又一下。
直到他微微欠開身子，顏蓉才慌亂地躲開了。
“干嘛？”
殷予焱不明白她突然閃躲的意義，“等你搞完天都黑了。”
“不用……”
“不用我管是吧？”殷予焱覺得好笑，掰著她的肩膀，又繼續剛才的動作，“不知變通這一點，倒是跟某人一模一樣。”
“……”顏蓉覺得自己這會兒，被人當做了個小屁孩。
殷予焱仔仔細細地幫她擦了臉，盯著她的眼睛，說道：“害怕的時候，就要向人求救。人是為了什么變得強大，又為了什么不斷追尋力量？因為這雙手……”
他低頭，將掌心與她相對，說道，“能在關鍵的時刻，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輕盈的鳥兒在樹梢上停留，暗沉的天空映著大地的輪廓。
在不知不覺中回升的氣溫，預示著春的復蘇。被霜凍的土地開始一點點融化，被死死壓住的沉重的心聲，承受了有力的一擊。
她看到殷予焱的眼底，逐漸浮現起了笑意，他的唇角彎起，溫柔得連天地都為之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