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辦位于大樓的最頂上。
占據著整個大樓采光最好的地方，站在窗邊可以俯瞰整個城市。
窗外陽光明媚，而窗內卻不盡然。
一聲輕笑響起，笑容未達眼底，顯然是被氣笑的。
程亦看著面前已經審批好的辭職報告，顏色淺淡的薄唇緊抿，又嗤笑了一聲。
按了內線。
“把李特助叫來一下。”
目光移回屏幕，上面赫然顯示的是一個辭職申請單，批準的日期是半個月前，由人力同意，最后到他這里來。
本來人員流動這種小事，根本不用他管，沒想到隨意瞟了一眼辭職申請單，就把他氣著了......
姓名：漆染。
職位：助理秘書。
辭職理由：無法解決溫飽。
他真的不知道，原來他的公司，世界五百強企業的秘書團里的秘書，發的工資還有不能夠解決溫飽的？
這樣的理由居然人事那邊也給通過了？
究竟在嘲笑誰？
李歡站在門口，理了理領帶，敲門。
“進來。”
聲音有些偏冷，凍得李歡又緊了緊西裝。
“總裁，您找我。”
程亦把視線從屏幕上移開，面無表情地抱肘，丹鳳眼就這么盯著李歡看，盯地后者渾身發毛。
李歡看著自家老板面無表情的樣子，大腦飛速運轉著，回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讓老板不滿意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李歡已經回想到了他剛進公司那天，因為老板太英俊又顯得病怏怏的，所以他多看了幾眼，是不是因為這幾眼，在秋后算賬？
“你進公司幾年了？”
終于，程亦開口，打破了沉寂，但這并沒有讓李歡輕松一些。
“六年，快七年了。”
果然是因為剛進公司的時候，多看了一眼么！果然是在秋后算賬么！
程亦淡淡道：“是公司的老人了......”
“自從進來，一直跟著您。”
李特助在心里吶喊，求求您看在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盡心伺候的份上，別抓著我不放啊。
“咱們公司的工資，夠花么？”
這是一道送命題。
“我們公司辭職率一直很低，而且還蟬聯了網上票選的最想就職公司的前三位置，薪水也都在業界前列。”李歡整理了一下思緒，繼續道，“而且您不倡導加班文化，所以公司員工的幸福指數一直都很高。”
程亦眉頭微蹙，“我們公司應屆生秘書助理的薪水怎么樣？”
李歡道：“咱們公司的薪水制度很透明，都有一定的區間劃分。首席秘書年薪是在三十萬到四十萬之間，具體要看公司效益，其余秘書也都是在十五到二十五萬之間，助理秘書都是應屆生，研究生打底，三個月后轉正，實習期工資一月一萬出頭，轉正后初始一萬五上下，都在業界前列。”
程亦點點頭，工資一向是由人力和財務共同擬定的，這數目，跟他了解的差不多。
“會吃不飽么？”程亦又接著問道。
“公司伙食并不貴，員工卡半價，一個月吃食堂，花不了多少錢，況且還有員工宿舍可以申請，離公司近，基礎設施都有，正常情況下，不會出現吃不飽這種情況。”
程亦滿意，“好了你先去忙吧，收購計劃的資料要抓緊準備了。”
果然，這個辭職理由，是瞎寫的。
他要找人力資源的總經理好好談談，就算是辭職理由，也必須力求真實！
李歡站在辦公室門外，松了口氣，老板找他到底是干什么的？聽他把公司的福利都夸一遍？
果然伴君如伴虎，古人誠不欺我。
程亦點開閃爍不停的群聊，一則消息直接蹦到了他眼前。
小天：【軸軸，今晚的聚會你一定要來！光子訂了家特別好吃的烤全羊店的位置，他說昨天看見一個小姑娘的吃播，饞了一晚上，今天死活都要吃上。】
在發小群里，程亦有個外號，叫軸軸，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他是一個非常軸的人，做事喜歡刨根問底兒，說的好聽一點兒，可以說是有鉆研精神，能夠打破砂鍋問到底，說的難聽一點兒，就是愛鉆牛角尖。
其余幾個好兄弟都陸陸續續的答應下來，程亦關掉辭職表，在群里敲打出一個句號。
這就是同意的意思。
群里的人也都習以為常，程亦就是這種性格，沒有用的話，基本不會多說，但行動上，比誰都勤快。
五點半一到，程亦就準時下班，掃了眼已經陸陸續續準備下班的屬下，萬分滿意。他從不倡導加班文化，在他眼里，加班是一個勞民傷財的行為，若需要加班，這就說明，上班的時間一定沒有利用到位。
若是分秒必爭的干滿八小時，依舊做不完，那就不是你的問題，而是上司分配任務時的問題。
要么他分配給你的任務太多了，要么就是他高估了你的工作能力。
八小時能干完十小時活的人，理所應當加工資，八小時干不完六小時活的人，理所應當工資不變。
他的理念剛提出來，同行都是抱著看笑話的態度，但是現實卻‘啪啪’打他們的臉，程亦公司員工的效率基本是業界前茅，薪水按能力給，總體達中等偏上水平，辭職率極低，團隊業績，只升不降，整個公司呈繁榮姿勢穩定上升。
所以今天那個叫漆什么的秘書，那個辭職理由，一定是她瞎寫的吧？他帶領的團隊，居然還有人無法解決溫飽？
天方夜譚。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帝王，明明感覺自己治理的國家是國泰民安，但是一個人突然跳出來告訴他，路有餓殍，因此格外在意。
程亦糟心的小心翼翼地將一只死老鼠弄開，上了車。
附近的大樓好像在清理老鼠，他最近總能看到。
發動汽車，去了小天發的定位。
。
烤全羊店里，漆染在老板的安排下，坐在了店里的正堂，把攝像機架好，剛好把身后玻璃櫥窗里，正被烤的全身滋滋冒油的烤全羊收進鏡頭里。
但是看著那外皮酥脆，呈金黃色的羊，就讓人食欲大開。
老板一臉喜色，對漆染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甚至有些諂媚，絲毫沒有昨天那樣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