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雪后，圖方像個虔誠的朝圣之人，步行到了雪山腳下，將碎了的泥娃娃埋在河邊。

雪山腳下有一座寺廟，五顏六色的經幡隨風飄動，廟里傳出極好聽的誦經聲。殿內走出一位瞎眼的老道，沖著雪山的方向站定。

圖方終于見到了這位存在于徐老太故事中的老道，很好認，跛腳，瞎眼。

老道開口，聲音滄桑至極，第一句話就道出了他們的活法，“不錯，修得善心仁心。”

圖方回頭，他沒聽見任何的腳步聲。

他還沒問出口來人是誰，老道自顧自的答，“貧道不是誰，不算誰。在下只是來看看這乖巧的小石頭修行的如何。”

石頭從圖方的懷中飛出，任憑老道揉搓著。圖方有了幾分怒氣，卻發現自己無法站起身。

“嗯，不錯。越發干凈了，還長出了血線，等這血線干凈了，估計也就能投胎為人了。”老道樂哉樂哉的念叨著。

圖方愕然地看著老道捋著胡須，將石頭對著陽光，一副細細觀察的模樣。心想，這老道，莫不是，眼并不盲？

“哈哈哈……”老道爽朗地笑著，“不用看了，老道確實是瞎了，只不過眼盲心不盲，這人間啊，這樣看就挺好。”

圖方確定了這確實是徐老太故事里的老道，便有些放松，“您，還記得她。”

“自然記得，五歲的娃娃樣，粉雕玉琢，徐老婆子還真是捏的一手的好泥人。”

“好多人，都不記得她了。”

“好多人也都不記得他們走過的第一條路，喝過的第一口水，吃過的第一口飯。”

老道將石頭塞回圖方的懷里，“貧道今日來，是來帶你的。”

圖方指指自己，忽然發現自己能動了，“我？”

“嗯。”老道轉身，略有些裝模做樣的，甩動拂塵。

“帶我去哪？”圖方站起身，問。

“一座山上。”老道仍舊神神秘秘。

“好。”圖方答應的利索。

老道愣了一下，不過轉瞬就喜笑顏開，拂塵敲了一下圖方的頭頂。“不錯不錯，徐老婆子果然有眼光，是個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