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徐徐十四歲開始，村里來給徐徐說媒的人就踏破了徐老太家的門檻，卻無一例外的被徐老太趕了回去。就是吳老太親自來給自己的小外孫來說親，都被徐老太拒絕了。

村里人都不清楚徐老太這么執著的理由是什么，只當她是真疼這個孫女，所以舍不得。

徐徐送吳老太出了院門回來，就蹲在徐老太一邊，乖乖地幫忙剝豆子。徐老太用余光瞅著眼前這個傻姑娘。

“徐徐。”徐老太突然覺得口有些干。

“嗯。”徐徐沒抬頭，輕嗯著。

“奶奶跟你說點事。”

“嗯。”

“我十六歲嫁給你爺爺，其實是吳家買來的。”

“嗯，聽過。”

“你爺爺啊，家里兄弟太多，那么多張嘴，飯都不夠吃，就被送到了吳家放羊。雖說和吳家是表親，日子過得比長工還要差。吳家在這村里家大業大，幾家人使喚他一個。我來后才知道，你爺爺自小吃慣了苦，拖到二十好幾了成不了親。”

“這個也聽過。”

“我和你姨奶奶就是這樣來的這里。這世道啊，男尊女卑，女子嫁人，是一生一世的事，不敢輕易做決定。”

“奶奶，我知道。”

“現在講究什么婚姻自由，愛情自由，也不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路遙知馬力，日久才能見人心。人心就是虛無縹緲的東西，看不清摸不著的。”

“奶奶，說的真有道理。”

“別鬧。”徐老太用手刮了徐徐鼻尖。

“嘿嘿。”

“奶奶并不是不想你嫁人，可你得知道，你是誰，你要嫁誰。懂奶奶的意思嗎？”

徐徐搖頭，“不懂。”

“嗯，我的徐徐，最乖。不懂沒事，你還小，還有時間去想。”

“奶奶這一輩子，沒過過幾天舒坦日子。這些年有你陪著，奶奶每天都過得很舒心。人活著，有很多事不必會，一定要會做飯，知道嗎？”

“奶奶，我會。”

“我知道，我們徐徐好著呢。”

徐徐咯咯笑，把頭擱在奶奶的腿上。一老一少盯著遠方的夕陽，人生如此，就很安寧。

“走吧，餓了，做飯去。”

“嗯，奶奶，我來做。”